破陣與上一輪的還魂術基本是異曲同工,因為圖案複雜乃至未知性,要靠關鍵npc畫形于紙上。
因此當染珵漆再次掏出那座塔時,瑄墨了然,“懂了。”
誰知染珵漆竟握塔避開她伸來的手。
“這次不一樣。”
“哪不一樣?”
他低頭撥弄着手裡的塔,騰出手指着她身後那道身影,
“她連人形都沒有。”
聽此一言,瑄墨下意識扭過身,看向了小将軍,她身後那些虛妄又真實的景色也在此時映在了她深色泛光的眼眸中。
是喔,此間隻是記憶海的話,所有東西都是虛構的,沒有實體,事實上連對方的魂也取不着。
瑄墨蹙起眉頭,手指不知覺攥上了衣角。
“那我該畫什麼呢?”
“畫她的執念。”
染珵漆手裡的塔已調試至最後一步,他扣上塔扣,午後寂靜的空氣中傳來咔哒一聲。
再一次身臨小将軍的識海幻境,瑄墨仍覺得這詞有點抽象。
她兩手端握着那座還有餘溫的塔,行走在漫天冰雪中,雪白的衣袖似乎要和這片天地融為一體。
踏上雲階,她躲在那塊冰封的法壇後避風,靜靜等着人來。
染珵漆要她再進一次幻境,在那裡将小将軍記憶中的陣影收進塔中,再進行描摹,用小将軍的腦海記憶輔助填色。
她并沒有在那個地方等多久,隔了百年,小将軍的意識由陣壓着失了大半活性,方才那一段又耗費了大量靈氣,再來一次這裡的時間都是錯亂的。
“祁蓮!”
聽到叫聲,她猛地站了起來,捧着收魂塔一路跑到了祭台前,迎着風雪探身往外看。
不遠處,季塑正仰面躺在陣内,悲戚地朝陣外的白色身影伸出爾康手。
祁蓮卻沒有理他,靜靜站在風雪朝瑄墨所在的位置看了過去,身後傳來一聲悶響,是支撐不住的季塑兩腿一蹬暈了過去。
祁蓮眸中一汪清潭,并不能看見她,片刻之後自顧自蹲下了身,一雙白皙的手從袖中探出,目視地上的陣線穩穩落下。
瑄墨見他布陣,火速扯出腰後提前畫好的符貼于塔下,托着一擡擲了出去。
塔身在半空中變大數倍,形同一個巨大的光圈罩下,霎時陰影密布。不多時它嗡嗡地慢轉起來,塔底符咒脫落,突然爆發出刺眼的明光。
瑄墨擡袖捂眼。
須臾,她聽到了東西落在雪地裡的輕響。
放手一看,是她的收魂塔。
收像完畢,一格塔房亮了起來,此時正靜靜地躺在地上。
瑄墨爬下階将它撿起,迎着飄搖的風雪擡起頭,碰巧與遠處那道白色身影遙遙相望。
她看見祁蓮久違地展露笑容。
“做得好。”
愕然飄進耳朵的聲音不禁讓瑄墨打了個冷顫,手裡的東西險些掉出去,她雙目瞪得滴溜圓往前走了幾步,想确認方才祁蓮是不是在說話,誰知下一秒便被卷了出去。
狂風拂面,身體不受控制飛了起來,她最終什麼也沒能看清,甚至于回到現世時,那種強烈的眩暈感還留腦子裡,一個旋身摔了出去,伏在地上大吐特吐。
“他...他。”
“怎麼了?”染珵漆扶住瑄墨顫抖着懸停半空的胳膊,半蹲下支撐住她,“怎麼吓成這樣?”
“你不是說幻境中的人看不見現世的人嗎,我怎麼好像...看到他和我說話了?”瑄墨掙開他的手,扶着胸口好一會才順過氣來。
“是嗎?”
“不是嗎?”
染珵漆冷淡的語氣不禁惹得她一陣惱火,擡頭猛地了那雙近在咫尺的眼睛。
被她身體隔擋光亮,他的眸中陷入幽暗,那抹淡色消失不見,轉而是一汪深不見底的密林黑潭。
她心裡突然有些不安,冷氣凝成冰涼的水珠滑過背脊,心跳掉了一拍,思緒在手指突然觸碰一股涼時猛被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