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瑄墨卻突然啊呀叫出了聲,“他該不會是死了吧?”
說着三步并作兩步便要上前探他鼻息,隻是還未近床便被染珵漆拽住了手腕,被迫往外走去。
“你這是做什麼?诶,你先别拽,你急着出去做甚,那些人要是還沒走遠就麻煩了。”
走到小門前,染珵漆松開她的手,迎着瑄墨迷惑的眼神拎起了小院角落裡整齊擺着的幾隻空酒壇子。
“去買點他喜歡的見面禮。”
雖然是自發性動作,但看起來就像是被逼的,十分不情願。
瑄墨不解卻也跟上他。
“求和?那感情好,難為你折下身段,即是我們有求于他,這也是應該的,而且這還是你這具身體的恩怨,與你并無幹系嘛,到時候你替他表個态,說你已經脫離魔教,金盆洗手了,季塑那等身份,肯定不會計較的。這樣咱們也好诓他入夥。”
正值清晨,山間小路涼風習習,她跳起來摘了沿路樹上的一顆青果子,一口下去酸得龇牙咧嘴,頓時清醒了不少。
一路上話也多了起來。
小屋背陽,光線暗,她将才在屋裡沒怎麼看清楚,如今探頭一看迎頭苦行的染珵漆,登時吓了一跳,
“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失眠。”
瑄墨看着他眼下的青烏,皺着眉地點了點頭。“也是,昨晚條件是差了點。”
随手将手裡啃了一半的果子扔到樹下添肥,途中樹影漸避身後,兩人也來到了鎮上。
叩香樓門前生意熱絡,源源不斷的酒客進門,忙得不可開交,他們看到那道忙碌前後引客的身影,正是昨日那個搬擡季塑的夥計。
趁着同伴交班的空擋,他走到一邊打算歇歇,這才注意到被盆栽景觀擋住的瑄墨二人,一愣,突然想起什麼,飛快竄回門邊揭下了畫像,揉作一團随手塞進一旁熱氣騰騰的土竈裡。
接着将布往肩上一甩,笑着了迎上來,“喲,是您二位呀。”
“酒樓新到的特制鴨貨,配酒那味簡直賽神仙,兩位今日可有口福了,裡邊請裡邊請!”
他招呼半天看兩人都沒有挪步的意思,面上已有些迷惑,試探道,“來點什麼?”
染珵漆伸手,幾個酒壇子撞得叮當響,簡短道,“裝滿。”
瑄墨見狀忙掏銀子遞上。
夥計一手拿起她手裡的一塊碎銀,一手拎過染珵漆指間挂着的那幾個空壇子,笑道,“得嘞。”
他轉身要走,又聽身後道,“慢着。”
“客官還有何事?”
染珵漆撿起瑄墨掌中另剩一枚銀子,朝他一遞,“鴨貨,一并裝上。”
瑄墨默默豎起了大拇指。
果然是良好的求和态度。
還給人帶了下酒菜。
滿載而歸回到小屋,瑄墨放下一籮筐新鮮蔬菜,正想喘口氣,染珵漆站她身側,放下梢重的肉類點心。
突然頗為認真地問她,“你會做飯嗎?”
瑄墨點點頭,哀怨還沒出口。
下一秒,便在染珵漆時常淡漠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難得的雀躍精光。
“不是我...”
沒等他開口拒絕,跟前的人影已操起蔬菜瓜果直奔廚房而去了。
瑄墨伸出爾康手,攔他不住。
隻好認命地狂錘酸痛的胳膊和小腿。
大學期間她在網上開了個賬号,幾年來攢下來不少粉絲,靠着接單和廣告維持生活開銷根本不成問題,到了後面她也就圖舒服全職了。
單主軟萌可撩,根本沒有上級打壓下級的困擾。
反觀她現在,公雞打鳴便起,又是買菜又是做飯,都有種被無良老闆壓榨那味了。
一個沒留神,手被老式爐竈燙了一下,她猛地驚跳起來,鼻尖觸到一股焦味。
低頭一看,鍋裡的五花肉都煎冒煙了,趕忙一小瓢清酒澆下,嗅到甜膩覆蓋下的淡淡焦香,她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能吃。”
瑄墨撈起鏟子,熟練地将肉塊翻了幾個來回。
煸炒,放料,加湯,待肉收汁,圈放上一層土豆塊。
做完這一切,瑄墨抹了把汗,蓋上了鍋蓋,擡起頭就看到了小院裡忙碌的身影。
染珵漆正挽着袖子,用劈叉的笤帚扒拉桌底的蛛網灰塵。
瑄墨将抹布甩到竈台上,低聲憤憤道,“我們難道是來幹家政的嗎?”
正在這時,屋裡頭什麼東西砰然落地,清脆地響了聲。
染珵漆不為所動,跟沒聽到似地拎着拾掃工具出了門,一簸箕灰直接蓋在了竹欄邊。
瑄墨急忙從竈台邊竄下來,探頭。
見一人懶散地靠在門欄,打着哈欠,饒有興趣地看着從小院外回來的染珵漆,待他到門邊,不得不對上眼。
季塑笑道,“呦,稀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