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邊合計半天,想起這些天的辛苦操勞,他們就說去水療泡個澡按按摩,放松放松身心,胖子見我臉色一窒,添上一句道
“正規的。”
我說行吧,小花打個電話吩咐兩句,轉眼他手下就開着輛商務車來接,給我們一趟全部拉去會所。
洗浴廳男女賓分開入場,這下我真成了個老孤寡,獨自泡在碩大的藥浴裡看動畫片打發時光。
小花選的地方一貫高逼格高檔次,浴池獨門獨戶,嵌壁式的電視正對浴台,桌架上水果紅酒一應俱全,還配有臨時的私人管家,随叫随到。
換衣服前,小姐姐看我左臂我吊着,還貼心問我需不需要幫助,我瞧那姐姐膚白貌美大長腿,要不是實在不習慣有人圍觀洗澡,我絕對就答應了。
泡完出水,泛紅的肌膚冒着熱氣,好似一串剛出爐的關東煮,傷沒好利索我就沒做精油spa,瞥一溜跟籠屜沒差的蒸汽房,也不想蒸桑拿,于是徑直換上浴袍去休息的廂房。
我以為他們推背護理還有得時間消磨,沒想到一望就看到裡面已然躺着個人影,我擦擦頭發走過去,距離拉進才發覺那人是小花。
“他們拉着小哥在針灸,沒那麼快。”
小花落在報紙上的目光微擡,張口解釋了一句。
我應聲也挑張躺椅舒舒服服窩着,小花的發梢猶在滴水,我拿過一旁的毛巾遞去,他道謝接過,一手把報紙放桌旁,另隻手簡單揉兩下就将毛巾搭在肩上。
“你手怎麼樣,聽吳邪說傷的不輕。”小花道。
“問題不大,應該不會影響生活。”
“沒事就好。”
小花說着重新拿起報紙,正當我認為他要結束對話時,他的聲音再度從紙張中響起
“你弟弟是個狠角色,焦老闆的封鎖線密不透風,我的人在外圍守了三天都沒找到破綻,他一個人能活着穿過那條火線,還可以避開焦老闆的耳目發出求援信号,有一手。”
我不知該做何表情,心底泛起細密的酸澀,在傷感春秋的神色顯露前,我及時一拍腦門,把不合時宜的心緒咽回肚子,轉而由衷對小花道
“小花哥哥,謝謝你們,他自己的力量畢竟有限,如果不是你們,無人救援,他面臨的局面依然是一盤死棋。”
小花嘴角漫不經心的一揚,視線聚焦于一則長篇幅的報道,看似在閱讀内容,說話邏輯卻是條理清晰
“你弟弟有事瞞着你,二叔和小哥也有參與,或許跟你們正在做的事情有關。”
我沉默片刻,靜靜地“嗯”一聲,小花聽我反應如此平淡,饒有興趣的擡起雙眼,注視着我,神情是似笑非笑的意味
“你不問為什麼?”
“他們不會告訴我的。”我歎息道。
小花稍稍擺正視線
“你不打算嘗試一下嗎。”
我搖搖頭:“不做無用功,認清現實。”
頓一頓,補充道:“小哥和瞎子教的。”
小花終于放下手裡不知有沒有看過的報紙,他撐着下巴,仔細打量我一眼,突然笑了
“在這方面,你跟吳邪的差異還真是挺大。”
“我們本來就是兩個人吧……”我小聲申辯。
“你們身上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我知道,瞎子說我倆一樣蠢。”
說着我就有點不得勁,小花不置可否的挑挑眉
“你覺得他隻是為了調侃你們才這麼說?”
“不然是誇獎嗎……”
小花聽了就笑道:“差點忘了腦補這事你和秀秀有性别天賦。”
“吳邪這人,沒遭受過社會的毒打,他對人對事總是有許多熱忱和誠摯,說實話,他不适合待在這行,他父母給他安排的路線是正确的,在杭州經營他的鋪面,相親結婚生子,直至平安終老,這是符合吳邪的結局。”
我想應聲,就聽小花像是自嘲道
“不過命這種東西,不會問你願不願意,也沒什麼選擇的餘地。”
他短暫的停頓一息,剛剛想回應沒時間回,現在能回話我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小花察覺到我的卡殼,隻對我笑笑就接着道
“瞎子說你們蠢,也不算說錯,吳邪做過的事我清楚,沒有幾件在他能力範圍内,你也同樣,說好聽點是百折不撓,實際上就叫做自不量力,精衛填海聽過嗎,我從來不認為這是一個褒義詞,人就該識時務,做合适的事情,走多遠站多高,而不是憑着一腔熱血不管不顧,上頭是很爽,沖動也确實暢快,但後果吳邪永遠不去想,不思考自己能不能承受,看到個坑就跳,無論底下是鋼刀還是鈔票,他不知道,賭命賭多了,老天也不會再眷顧。”
我默然,仿佛自己是個不會講話的樹洞。
小花的語氣頗有幾分玩味,表面像在抨擊天真,亦或是批評我,可是他眼底的色彩并不是這樣。
高懸的燈飾兩邊有兩束水晶流蘇,在燈光的折射下,顯現出猶如彩虹的光澤,開門進門帶動的氣流吹過,碰撞音似風鈴般悅耳。
光線柔軟,卻沒有落進小花眼裡,他的瞳孔不同于小哥的深邃,平日除從容外,更多的是一種不在意的漠然。
但此時他眼中的情緒與往日相差徑庭,不能說柔和,也算不上冷漠,就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
我有些懵懂,像在讀一本晦澀的書,思索良久,心裡剛明白些許,小花笑一笑,遞杯果汁過來
“不用想太多,字面意思,話說,你等等不會跟小哥告狀吧。”
我木楞的抓住杯子,聽到這話連忙搖頭,說出語句截然相反
“會的,你說我蠢。”
“喂,小姑娘過河拆橋,橙汁還我。”
“我不!”
說罷生怕他搶,趕緊一飲而盡抹抹嘴巴。
小花作勢瞪我一記眼刀,繼續講些無關緊要的玩笑話,算是帶過方才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