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幹發梢的水珠,随手把毛巾搭在靠椅上,坐定插好吹風機的電源,木安正叼着個蘋果調電視,我心裡一動,沒有撥開風筒按鈕,故作漫不經心的問道
“你上次給焦老闆打個半死,是偷他東西還是燒他家了,讓他這麼深仇大恨的。”
本來是順嘴掰扯兩句引入話題的開場白,木安啃一口蘋果,滑動的屏幕定格在新聞頻道,他視線未動,對着電視應聲
“偷東西,怎麼了?”
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
家門不幸。
“你偷人東西幹嘛?”
“他要是願意共享,我也用不着偷,你問這個,是不是想知道我打探到什麼消息,直說。”
我的那點小心思,估計在他眼裡跟寫臉上沒差,我面不改色接受他的戳穿,能屈能伸道
“聰明機智就是你本人,講講?”
木安翻個白眼,将蘋果核扔進垃圾桶,用紙巾擦擦手,拿過我手裡的電吹風打開,對準我頭發就是一頓猛吹,在呼嘯的狂風聲中,他的話語斷斷續續
“你們在四川有沒有抓到過兩個活人俘虜。”
這事說起來有點跌份,胖子好面子,攔着沒讓我們講,我想點頭,發絲淩亂的纏成一團,給我腦殼裹的嚴嚴實實,一動彈頭皮就疼,我受不了的拍停木安。
“有這回事,你先别吹了,你這是要拿我頭發織圍巾啊,我自己來。”
木安動作停止數秒,手勢放柔些許,他調小一檔,自顧自的轉動着風向,我努力頂着噪音辨認他的回話
“那兩個人是焦老闆故意安排的破綻,為了引誘你們繼續前進,說辭是提前排練好的套詞,他們戲份演完就會有人送他們上路。”
木安一頓,聲線夾雜着意味不明的笑
“怎麼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我靠……焦老闆做事這麼傷天害理人神共憤的嗎,想報警。”
“報警,你是打算大義滅親,送他們三個蹲班房,還是我殺我自己,仔細一論,你勉強也能算個從犯。”
木安的調侃聽得我很不得勁,摸摸腦門,隻有少許潮濕的觸感,感覺吹的差不多我就拔掉插頭,用手指簡單梳理兩下。
邊忙活邊不忘怼他道:“誰比誰高貴。”
“所以你這個行為就叫團滅。”
我看着木安一圈一圈将電線纏好,他手背隐隐可見許多陳年舊傷,猙獰的疤痕盤踞在關節各處。
木安常年帶着一塊防水的機械表,即使洗澡也不會摘下,他身上有着太多帶有防禦色彩的習慣,或許這些不經意間凝結成的點點滴滴,都曾在高危的情況下救過他性命。
可是我每每察覺這些瑣碎的細節時,胸口總是覺得悶的發慌,我刻意的撇開頭,不去看也不去想,強迫自己把思緒沉進電視播報的新聞當中。
這種感受跟硬寫作業有異曲同工之妙,沒一會我就看的滿腦子漿糊,晃一晃仿佛有水聲在響。
這時耳邊突然傳來一聲低笑,我惱羞成怒的轉頭,心說小兔崽子還不是都是你的鍋,你笑個鬼。
正想兇狠的瞪他一眼,一瞟就看到他在解腕上的手表,怒氣登時轉化為疑惑
“幹什麼,壞了嗎,我看秒針還在走字。”
“暫時沒用處了,想換塊電子表。”
“你不是說那塊腕表制作工藝特殊,什麼防水抗震經摔,市面上的表應該達不到你需求吧,除非你打算買一箱,當日抛戴。”
“那你真是有錢燒的”——這句話我沒說出口。
木安自徑自拆開表帶,活動腕骨
“我沒什麼需求,裝飾品而已。”
“哈?”
“榆木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