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探劉喪的鼻息還算穩定,我松口氣,将蠟燭移近一些,再用火焰去燙露在耳朵外面的幾隻人手貝,隻聽得“嗞”一聲響起,人手貝冒出絲絲的白煙,抓力立馬衰弱不少。
我見有效就接着如法炮制,簇擁的人手貝經不住烈焰炙烤,幾秒後就一個接一個的撲通落地。
挨個踩死,我又掐掐劉喪的外耳廓,隔着耳軟骨感覺裡面鼓鼓囊囊的,無法确定耳道内還有沒有人手貝殘存。
猶豫半晌,我還是決定先帶他離開洞穴再說,萬一人手貝的援軍趕到,我一拳難敵四手,自己肯定是能全身而退,但劉喪怕是要被它們搬回去繃新人俑了。
我小心的搬起他雙臂,想将他抗到背上,手一舉高,我才看見他的指尖鮮血淋漓,指甲蓋全部翻上去了,血痂發黑,顯然是崩潰到神志不清,徒手去撓山岩造成的傷痕。
他右手死死握着手機,界面停在備忘錄上,低頭一掃,一行簡潔的字就直挺挺跳入眼簾。
隻見屏幕寫道:“不要管我,快跑。”
我心一沉,撐住劉喪的肩膀,再上滑找到藍牙,他不知何時把設備名字改成了:全是人全是人全是人。
我不知他到底遭遇了什麼情況才會崩潰成這樣,他明明有照明可以逃跑,有武器能夠防身,但他卻什麼都沒有做,隻是徒勞的撓着牆壁,直至在無盡的恐懼中被異況吓暈。
回頭看一眼牆面上的數道血痕,我仿佛能感受到劉喪當時的絕望與慌亂,沉沉的壓在心間,酸楚翻騰着,一同生長茁壯的,還有絲絲縷縷難以言表的内疚。
我輕歎口氣,不讓情緒持續擾亂心态,隻沉默的将黑金古刀收回挂到身前,一鼓作氣背好劉喪,匆匆走出洞穴向前路趕去。
以黑人俑的指向作為參考,我徑直穿過來時的排水道,目不斜視。
期間劉喪一直沒有醒來,我不得不停下數次去檢查他的脈搏,必須确定他還能喘氣并且狀态尚可,我才敢繼續上路。
負重前行其實會拖慢我的行進速度,可是我現在實在太想見到小哥,移速全然沒有被劉喪的體重影響,健步如飛的比全盛時期還快。
匆忙間無暇注意時間的流逝,我心無旁骛的帶着劉喪悶頭前進。
不知在綠光中行走多久,他手機忽然響起藍牙請求連接的提示音。
我騰手掏出手機一看,沒想到設備的主人,正是我魂牽夢萦多時的小哥。
一刹那喜悅驟然沖頭,我簡直要握着手機喜極而泣,手指顫抖個不停,我趕忙拍張路況的照片傳過去。
十幾分鐘後,就見視線盡頭慢慢露出一道光影,小哥身披着犀角蠟燭的幽光,腳步走的又快又穩,明暗交錯的陰影投射在他臉上,微光一晃一晃的浮動着,眉梢的柔和與面容的冷峻就這麼奇異的融合在一起,襯得他沐光而來的輪廓好似籠上輕煙般朦胧。
我激動不已的背着劉喪跑向他,下秒就“哇”的一聲哭出來,還不忘輕力扔下劉喪才全速朝他撲去。
小哥被我猛然一撞,步子沒有半分後退,隻輕微搖晃兩下就停住身形,明顯是預料到我的動作,提前站穩了下盤。
我差點真的哭出眼淚,心頭千斤重擔在見到他的前一刻盡數卸下,抱着他就不想撒手,我覺得自己跟他分别了有一世紀那麼久,重新觸碰到他的體溫,嗅到他身上清冷的氣味,隻感到恍如隔世般的久違。
嗚嗚咽咽摟住小哥蹭啊蹭,四周幽暗寂靜,一向專心幹事業的他竟沒有就此推開我,反而一反常态輕輕的擁我入懷,手安撫的在背上拍了又拍,溫柔到我有些恍惚,不知該做怎樣的表現才能回應他。
像在是被堆滿的愛意面前,說什麼都多餘,做什麼都不必。
雖然萬分不舍得撒開小哥,但轉念想到人事不知的劉喪,我還是吸吸鼻子松手站直,用最簡短的語言講清來龍去脈。
話畢,小哥就半蹲下身去查看劉喪的雙耳,他眉心微微一擰:“耳朵深處還有,先離開這裡,回去再做處理。”
我忙不疊的點頭,剛想俯身去背劉喪,小哥瞟我一眼,伸手擋開我的手勢,我手腕不小心露出一截皮膚,他正準備抗劉喪的手突然一頓,然後抓住我手腕往上撸起衣袖,又扶住我的臉去看眼球。
看沒一會,他的眉頭就越蹙越深,低眼無聲的望着我,一言不發。
心裡不由得“咯噔”一聲,剛才因為怕小哥過于擔心,我就沒跟他說我劃手和故意重度感染的情節,結果瞎話還沒捂熱乎,我就要被他公開處刑了……
“你的眼睛,怎麼回事。”
完犢子,禍不單行,我忘記這個說法會前後矛盾,在我描述的版本裡,我察覺壁畫有問題後馬上就帶劉喪逃進排水管道了,因此我們倆人都沒有被蟲子過多的寄生。
這下感情好,我親身用實例演示什麼叫貨不對闆,果然臨時編出的謊話容易出漏洞,更何況還有我的豬腦子加成。
……
“蟲子它……分裂了,你信嗎。”
支支吾吾一會,我心虛氣短的憋出這句話。
小哥靜默的看着我片晌,淡淡說句:“信”,接着就真的不再計較,轉頭神色自若的扛上劉喪,揮揮手示意我跟在他身後,帶頭向他來時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