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洞是不規則的形狀,碎石和奇奇怪怪的豁口随處可見,連腳下都是深淺不一的裂縫,像一道道擠堆起的石皺,我夾在隊伍的中間,最前頭是小哥,最後頭是黑瞎子,替白蛇上陣的是二叔夾來的喇嘛,聽說是從小長在河邊的劃船工,水性特别好。
我們知道喊泉對聲音敏感,爬行時幾乎沒有發出多少聲音,整條通道裡隻有石子擦地的咯哒聲在響,無人說話。
按照慣例,在獨自趕路的時候,我通常都會做許多分析和猜想,是常年以來養成的習慣,為的是能合理利用一切碎片時間,不過多的浪費每一分每一秒。
但是我現在大腦其實是一片空白,我目不斜視,循着眼前的光源平穩爬着,明明有堆積的信息被放置在思潮深處,我卻本能的感到抗拒,我不想去思考,不想再去細究種種細節反映出來的背後面。
有那麼一瞬間,疲憊感湧動的特别厲害,将一切理智的神經淹沒在深海。
爬路間隙,我揉一揉額頭,忽然想到什麼,目光乍凝。
我如今似乎正處當初天真的狀态裡。
南海王墓,我曾經奇怪過許多次,為什麼他會在高危的環境下喪失思維能力,如果隻是單純的被壓力幹擾,他應當能完美平衡兩者之間的關系,即使是在最危險的局面中,他腦子一貫是活絡的。
看着前人的腳跟,步子沒有落下,我認真的問一問自己,若是以我的現狀作為參考,我又是為什麼不願意去看去想。
小哥的燈光信号在此時傳來,光點閃爍的頻率有條不紊,代表的意思是安全,晃動的光線在洞壁打出搖擺不定的陰影塊,我眼珠子随之飄忽兩下,與此同時,有枝葉纏繞的浮萍掠過水面,漸漸露出嫩綠的葉片,觸動着心弦,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我低頭扯出一抹苦笑。
是因為,我察覺到的異樣都來自于身邊,來自于我最信任和親近的朋友們。
比如小哥忽然沒頭沒尾要求換掉白蛇,亦或者臨走前黑瞎子跟坎肩囑咐的悄悄話,都是可以仔細琢磨的疑點,可是想過太多,揣測過太多,我就會産生一種心理上的抵抗情緒,也會莫名覺得,不如放任不管,等着結果水落石出好了,反正隻要我夠耐心,他們總會告訴我真相的。
我不知道天真的心态是否和我相同,隻是破罐子破摔并非一件好事,一旦在舒适區待的太久,無論身心都會适應不了外面的世界,不過,對我倆來說,接下來我們要面對的局面,不容許我有這樣的想法,他也是。
昏天黑地的前行着,大概二十分鐘後,狹窄的泉道豁然開朗,加緊兩步爬出去,有夥計打亮冷焰火往四處丢,漆黑的空間立馬就亮堂起來,我們來到一處兩人高的地下空腔,一半在岸上,一半在水裡,空腔被河水侵蝕成怪異的形狀,岩石稠密的結在穹頂,兩側的洞壁則較為光滑。
休息一會兒,我走到小哥旁邊坐下,按住他手輕敲道:“擋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