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癱倒在地上,沒過多久就開始打鼾,他呼吸不太順暢,鼾聲也跟着一顫一顫。
胖子輕手輕腳将他抗上肩頭,我扶起木安,一行人順着岸邊小心翼翼下到泉底,腳踩着軟趴趴的淤泥,泉水沒有完全退幹淨,有些坑洞裡還積着水,熱氣往上直冒。
我們越過被擰斷脖子的金甲巨屍和戰馬,硫磺味濃郁不散,堆積的童屍還在不停地蠕動,皮膚鼓鼓囊囊,不一會兒被貝殼蝕空,又都齊齊地幹癟下去。小哥用黑金古刀挑開皮囊,一股惡臭迎面撲來,我屏住氣息,剛低頭,就看到裡面密密麻麻的黑色貝殼。
它們長着細長的觸須,後背有一塊生蚝形狀的硬殼,與南海王地宮的人手貝極為相似,但是個頭沒有人手貝那麼大,小小的一隻,有點像毛毛蟲,可能是因為南海王豢養人手貝時間過長,才讓它們得以逐漸生長壯大,而聞香教起源明朝,雖然也算是源遠流長的教派,比起南海王卻還是差點輩分。
我和黑瞎子合力将童屍清開,露出底下橫穿泉底兩邊的石頭拱橋,上面刻着梵文和一些狐臉浮雕,都有厚厚的水垢覆蓋,我們上到橋面,人手貝剛好吃空童屍,又一齊向着金甲巨屍爬去,我看的頭皮發炸,隻得轉移視線去打量石橋的兩端。
手電筒照射的距離有限,我隻能看出左右有通道連接,并且是直接打進山體内部的石道。在光束擴散的盡頭,則有非常薄弱的青色光澤泛出來。
我扯扯小哥和黑瞎子,他倆心領神會,撿塊石頭,黑瞎子大喝一聲“走你!”小哥同步擲出手中石塊,勁風劃過,沉悶的兩聲金屬回響伴随着風唳同時傳回,聽着像是青銅敲擊發出來的動靜。
丢完黑瞎子還不罷休,像模像樣沖洞口比出敬禮的姿勢:“salut。”
我忍不住吐槽:“你真是時尚的弄潮兒。”
“人老心不老。”黑瞎子脫下背包,将短刀拿在手裡:“磨刀不誤砍柴工,咱們分頭行動,你們夫妻倆去左邊,我和胖子去右邊。”他看向木安:“啞巴他小舅子,多看着點我徒弟,要是醒了再給他補一下,能動手就别吵吵。”
木安表示無異議,能打天真他十分願意,而且毫無心理負擔,我說你倆怎麼處的跟冤家一樣,他道我都被他砸成這樣了還不能嘴炮兩句嗎,我一瞟他衣領未完全幹涸的血迹,選擇閉嘴。
洞裡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小哥走在最前面,他将手電舉高,盡量讓光線照到更多地方,我握住甩棍緊張兮兮地跟着他,左顧右盼時還不忘警戒身後異樣。
通道的牆壁用岩石鑿成,混雜着大量的泥土和石塊,不過棱角磨的極其圓潤,顯然工匠特别下了功夫,可是洞内直徑卻僅僅隻夠我們勉強站立,以小哥的身高還需要稍微低頭,不像走人的通道,更像管道。
走過開頭的一小段路,數以萬計的青銅簧片漸次嶄露在眼前,叮叮當當,在光照下反射着淡淡的青光,如同鱗片一般,簧片表面結着一層浮鏽,用刀尖輕輕一刮就能刮掉。
冷焰火在剛才的人屍混戰中已經消耗殆盡,我們要照明隻有靠手電筒,過分濕潤的空氣入鼻其實并不舒服,我謹慎到幾乎是踩着小哥的腳步前進,渾身骨頭都擰到一塊,隻要有變故可以立馬做出反應。
沿着青銅簧片的走向徑直往前,不久後通道開始出現岔路口,有時兩條有時三條,各自通往不同的方向,側耳去聽,幽靜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