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商議良久,最終決定從我與小哥探過的路線出發,胖子道反正走哪邊都一樣,不如圖個吉利,黑瞎子大叫他吉利難不成我就晦氣,胖子一臉為難:“大家都是兄弟,有些話講太直白不好,心照。”
黑瞎子氣定神閑:“我是你爹。”
木安斷斷續續咳嗽不止,小哥也記挂着半死不活的天真,我就道還有沒有嘴要貧,趕緊講完咱們上路,裡面全是青銅簧片,進去怕是不好再交流。
胖子聽罷就故作玄虛地搖頭晃腦:“寶友,您這可不興掰扯,什麼叫講完上路,做咱們這行的,腦袋别褲腰帶上讨生活,一得仰仗祖師爺保佑,二得靠自身過硬的命格和氣運,你這話簡直是在掀咱們北派的飯盆子,能不能來兩句好點的口彩。”
我真是懶得理他,想拍拍屁股起身走人,胖子又跟我較勁,給我一把拉回來,一闆一眼地瞅着我,無可奈何,我隻得舉手投降:“行行行,不講上路,那祝咱們升棺發财,百無禁忌。”
胖子笑出倆大門牙:“後生,我看好你。”
“你指定是病得不輕。”木安瞪他。
天真昏睡如死屍,他們也沒閑着,擦刀的擦刀、喝水的喝水,各自都在做着出發前的準備,唯獨黑瞎子靜坐不動,摸着他胡子拉碴的下巴,不知在琢磨些什麼。
見我們齊刷刷看他,黑瞎子擺擺手,緩聲道:“你們先别忙着走,下去前我們得把這事兒好好盤一盤,我想到點東西,自己心裡又沒什麼底,咱們一塊商量商量。”
胖子罵道:“扯幾把蛋,你還能有沒底的事兒?想偷懶就直說,我們又不是不了解你。”
“不是,真有事兒。”
黑瞎子望着小哥:“跟你家小丫頭有關。”他拍拍身旁的座位,還在擦拭的黑金古刀登時入鞘,人影坐定。
胖子撇撇嘴,也挨着小哥重新坐下,我将木安扶到他們中間,讓他倚靠着我。
天真睡的直吹泡泡,小哥按住他脈搏探聽片刻,眉間刻痕愈深,他收回手面向黑瞎子,淡淡道:“長話短說。”
黑瞎子點點頭,招手示意我們靠近,清清嗓子:“我一直在想,你們近幾年經曆的事故曲折離奇,究竟是巧合還是有其他隐情。”
木安枕着我的腦袋不小心一歪,我手快将他身體扶正,才叮囑過他小心,黑瞎子就在前方接着道:“從吳三省突然出現到現在吳邪中招,雖然你們有過一段平靜的日子,但是全程參與的啞巴和他小舅子,你們倆應該知道,這幾件事實際上作用環環相扣,要是按嚴格的時間線來算,你們沒有真正意義上空閑的時候,隻是他們被蒙在鼓裡,以為一切都已經告一段落而已,是你們信息不對稱導緻的結果,對吧?”
我們對視一眼,臉色各異。
“你們有沒有想過,不管是聽雷還是盲冢,它們都出現的非常突兀,我們處于方寸之内,這兩者的卻仿佛在方寸之外,看上去沒有邏輯,并且令人匪夷所思。”黑瞎子一頓:“聽雷到底是否有作用,雷聲可以給人傳遞什麼信息,田有金如今能與雷聲産生天人感應,為什麼三十年前不行?如果雷聲想指引他前往雷城,又為何不直接給他明示,非要繞一大圈,讓他通過你們磨磨唧唧布局兩三年來進行。”
墨鏡将他表情遮擋大半,我隻能從他語氣中聽出兩分不同以往的凝肅,胖子關鍵時刻腦回路轉的特快,他撓撓頭,不确定道:“難道你是想說,雷聲有自己的想法,焦老闆是天選之子,雷公選中他,是因為要逗我們玩兒?瞎子,你老糊塗了吧,打雷就是打雷,哪有那麼多一二三四的道理。”
黑瞎子笑道:“世界上有許多事是你們無法理解的,張家和青銅門是最好的例子,常理是搪塞常人的說辭,你們遇到過這麼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不能再以理所當然的态度看待任何事,我直覺有時候特别靈,早在開年,我在莫名有種感覺——雷聲之上還存有更高的操盤手,我覺得不是雷聲或雷公想幹什麼,是它想要在你們身上幹些什麼。”
“上帝?聖母瑪利亞?黃天大老爺?”胖子三連問的語氣就差把“你有病”寫在臉上,他懷疑道:“你最近是不是被人忽悠入了什麼雷公電母教,講話怎麼都神神叨叨。”
肩頭猝然一輕,我側頭,看到沉寂許久木安緩緩擡頭看向黑瞎子,不知是被什麼話戳中紅心,他眼沉的幾乎透不進光,張張嘴,嗫嚅半晌,又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