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看看自己一牆面的瓶瓶罐罐:“算了,法治社會,咱們先君子後小人。”
初秋的溫度涼爽有餘,我們坐在店門口,看風吹離枝頭的樹葉落在眼前,被打發去買飲料的小哥從遠處走回來,塑料袋往桌上一扔,他進店裡搬把小杌子坐到我旁邊,探手拿出兩瓶酸奶擰開,遞一瓶給我。
他們仨都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各自去拿飲料,并無二話,隻有黑瞎子饒有興趣地盯着我們,小哥正用紙巾幫我擦去嘴角的奶漬,天真就推推他:“發什麼呆。”
“沒事兒,沒怎麼看過榆木開花,好奇。”
揶揄意味十分明顯,他啟開啤酒,瓶蓋“嘭”的一聲飛去老遠,劃出一道直直的弧線,骨碌碌的滾停在牆角邊,泡沫接着源源不斷的往外冒,他湊近喝掉上面的一層,挪動肩膀枕進靠枕裡,他望着我和木安:“你倆也别閑着,過兩天新月飯店有場拍賣會,我徒弟他們不好進,你們得去一趟。”
黑瞎子講完打開手機,點到相冊,我湊上去,看到一塊渾白的玉璧,巴掌大小,在香格裡拉時從小哥手機上瞄到過。
照片不怎麼清晰,我還是能發現玉璧的玉質并不通透,渾濁似滾雲流動,有幾縷奇異的玉色摻雜其中,鮮豔非常,形狀雕刻成貓頭鷹一般的鳥,又和常見的鳥類不同。
胖子拿着黑瞎子的手機來來回回看,疑惑道:“你沒逗我吧,隋唐的玩意兒能混進新月飯店?什麼玉這麼值錢。”
“它的價值不在年代上。”黑瞎子抖掉煙灰,墨鏡映出胖子圓潤的大臉:“它是由蟲脂沉積而成,隋末南越王的貼身寶物,我沿着金沙江一路打聽,才從遷居的寨民口裡得知,當初獵人從林子帶回來的不止蟲子,還有它。”
黑瞎子拿回手機,放在桌面上:“然後我了解到南越王的家鄉在江西上饒,抱着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态,我去到當地的村子,村頭的老大爺告訴我一則傳聞——多年以前村裡每逢白事,都會有白鳥繞牆飛旋,一夜啼鳴不停,但從來沒有人見到過白鳥的樣子,也不知道它從何而來。”他熄滅煙頭,點點屏幕,對我們正色道:“你們再看玉底透出來的色澤,它和盲冢之間的關聯,還用我多廢話嗎?”
天真和黑瞎子的腦回路逐漸持平,他沉吟道:“推敲過來,南越王和盲冢同樣有脫不開的關系,白鳥——”天真思索片刻:“《大荒西經》中記載金門之山有白鳥‘青翼,黃尾,玄喙’,據多方的史料研究,《大荒西經》記述的是紅山文化區域,我看過紅山文化出土文物的資料,其中鳥形器物多以貓頭鷹為原型,不知道和南越王家鄉的傳聞有沒有聯系。”
“瞎子,我覺得不管它倆有什麼貓膩,咱們首先要考慮的問題是錢,新月飯店一壺水都要一千八,你确定妹子他們消費得起?”
胖子打斷天真師徒倆的暢想,眉毛糾結在一起,臉上是對貧窮的屈服。
黑瞎子擡眼一瞟木安:“别慫,有金主在,他的存款足夠,而且解老闆會給你們兜底,你們盡管花,能花窮他倆算我輸。”
胖大星一喜,望向木安的目光頓時親切起來,如同豬在看白菜,盯的木安直搓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