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道處處都是小石子、斷開的鐘乳石,手中的晶石對光不敏感,手電照上去,隻泛出微弱的光澤,混在其中,十分不起眼。
胖子誇我耳聰目明,他都沒看見的玩意兒,竟然沒逃過我法眼,我不好意思告訴他們我其實在看小哥的大長腿,隻得厚着臉皮承認。
碎石有棱有角,水晶卡在石頭正中央,并不嚴絲合縫,似乎是不小心磕進去的,因着石頭的保護,才沒有磕裂,但是表面已有細細密密的裂紋,如同要破碎的玻璃,顔色像琥珀,卻不夠通透,渾濁中夾雜着許多紅色的絮狀物,鮮豔如血,不是常見的幾種寶石。
胖子看到值錢和可能值錢的東西都興奮,見我琢磨不出結果,拿來放在鼻下一嗅,不由得失望道:“聞着像油,還滑溜溜的,我看是燃料,不知道裡面紅色的棉是什麼。”
小哥低眼一瞥,眸底映進狼眼的強光,亮白如星,在黑暗中微微閃爍:“是紅磷混合成的驅蟲粉,可長時間燃燒。”胖子“哦”一聲,興緻缺缺地還給我:“浪費我時間,我還當是什麼價值連城的寶貝,妹兒,你沒有一雙發現财富的眼睛。”他站起來:“下次看到破爛别管它,我們又不是收廢品的。”
“紅磷?”我沒回胖子,從小哥的話裡察覺出問題:“我記得紅磷是磷的第2種同素異形體,确實能夠制作驅蟲劑,可是在1800年以後才被化學家發現,古代根本沒有。”
小哥點點頭,緩聲道:“是上世紀末盜墓的手段,點燃後放進盜洞,可以逼退毒蟲。”
千軍萬馬好像有耳聞,高聲附和道:“族長,我聽過,最初驅蟲粉用的還是白磷,給他們毒的嘴歪眼斜,副作用非常大,後來紅磷漸漸普及開來,才改用無毒的紅磷。”
三叔領隊進入過盲冢的事,他們都知道,我還問過天真,他是真不清楚内幕,瞪大眼睛猶如傻白甜,還跟着胖子一起罵三叔又不讓他省心,一天天的不知有多少秘密等着他。
我們互相望着,都覺得不是什麼大事,于是當下無話,出發前胖子拿出藥罐子,讓我們都補塗一層藥膏——下來地下河,我們本着能省則省的精神,都沒有塗防蟲膏,期間藥味散去,小滄浪口中的酸爽味道真是讓我們好好體驗過一番滋味,具體氣味形容不出來,總之能跟黑瞎子的腳一較高下、難分伯仲,胖子還埋怨感覺就像被好多瞎子包圍。
繼續地下河的長征,千軍萬馬和胖子已經走的生無可戀,小哥心無旁骛,注意力始終在前方,神色從沒有改變過,淡的如風似霧。
多邊形的河道形狀逐漸穩定,走沒多久,我們發現地上的碎石越來越多,大的小的,堆積在牆角,像被人刻意清理過,胖子道看不出三叔這麼講究衛生,下鬥還給人家清走廊,真是外八行的行業典範,千軍萬馬就翻白眼:“用用心,肯定是石頭礙事才清開。”
胖子思維一向不走尋常路,我看牆根還有小半人高的岩石,覺得千軍萬馬的結論更靠譜,一路走過去,碎石數量非常多,用大貨車裝都能裝好多車,平穩前進的小哥忽然停下腳步,手電晃到河中間的石堆上,目光深凝,我們跟着停住,都去看石頭,眼尖的胖子最先發覺端倪,從斜前方的岩石爬到河對岸,吭哧吭哧跑過去,踢一腳大石頭旁的長石條:“你們過來看,它像不像柱子,紋路被磨花的柱子。”
小哥走到石頭前,蹬着石皺輕身一躍,腳踩上地面時石灰都不見如何翻飛,是不同于以往的輕巧迅速,千軍萬馬當場星星眼,我卻皺起眉頭,小哥的行動向來視狀況而定,他如此行事,像在避忌過于大的聲音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