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鬥訓練室。
鏽迹斑斑的牆面上噴着幾行暗紅字,是格鬥訓練室的總則:尊重、毅力、勇氣。
門口上方印有軍防部隊的logo,飛翔的雄鷹銜着五星,在陳舊的牆色上大展雙翅。
雖然有歲月淡化的痕迹,但氣勢如舊,向着自由飛去。
兩排是粗細不一的管道,昏黃的燈光加一盞白熾燈,照出格鬥室裡湧動的人群。
黑瞎子作為裁判站在高台上,右邊是選拔賽的正主吳邪,左邊是看似觀摩實際來看熱鬧的木樂樂。
整間格鬥室都充斥着荷爾蒙的味道,揮發的汗水和香氛相碰,跟演武台上的人一般,糾纏的難舍難分,勢要分出高下。
最終是香氛和德國的小夥子獲勝,清涼的檸檬薄荷味占據高地,盤旋在擁擠空間,吳邪扭扭脖子和手臂,拿着軟棍上台,在四招之内撂倒德國帥哥,用棍子抵住他咽喉。
“4:2,下一位。”黑瞎子高喊。
選拔賽不是誰會打架誰就能赢,而是測試候選人跟主駕駛的行動同步程度。
即使候選人是武力值爆表的超級賽亞人,無法跟主駕駛對上頻道,一樣會被淘汰。
當初木樂樂副駕駛的選拔賽,初賽吳邪其實沒怎麼放在心上,論力道他肯定比木樂樂強,卻沒成想後來會輸在敏捷上。
經曆過實戰的駕駛員,不管什麼方面都有質的飛躍,演武台上他被打的滿地找牙床。
可是這樣的他,還是精準躲過三次木樂樂會落棍的位置,以4:3的成績擦線晉級。
“八塊腹肌,整整齊齊。”
吳邪滿頭大汗,在兩場的間隙就聽到木樂樂跟黑瞎子如是道,黑瞎子還像模像樣地點點頭,小聲道等會還有更勁爆的,他以前的同事,身材和肌肉的分布堪稱暴力美學。
他回頭看看自己的候選人們,清一色的壯漢、大塊頭,肱二頭肌能夾死一頭牛。
讓他稍肝安慰的是中間夾雜着幾位妹子,眉目剛烈,拳腳有力,一看都不是什麼好惹的主。
主副駕駛本來就不主張男女搭配,想想自己也是從一衆妹子中殺出重圍,吳邪又感覺心裡好點,聽到黑瞎子吹哨示意,用毛巾擦擦汗,馬不停蹄地投入下一輪的海選。
一上午過去,毫無收獲。
吳邪坐在食堂跟他們大吐苦水,自己腰酸背痛,完全是在白費力氣。
木樂樂則是大飽眼福,吃飯時還誇倆俄羅斯小夥身強體壯,揍的吳邪差點過去。
“你現在嘚瑟,天道好輪回,我看下午蒼天饒過誰,你們都有沒有空?有空跟我去看她下午是怎麼被錘爛頭的。”吳邪豎中指。
是的,世事無常,要是對方非常生猛,兩人的體型差距過于巨大,駕駛員也會挨打。
張起靈安靜地在一旁,筷起筷落間近乎無聲,上午木樂樂醒來時就收到他發來的信息,早上他有自己的事,不在房間。
她以為他會去參加吳邪的選拔賽,結果比賽時也沒在名單上看到他。
不過選拔賽要舉行倆月,原則上是其他灣區候選人優先參賽,因為下一次的預測,巨獸會在歐美登錄,他們能抽空過來實屬難得。
“心态放好,不然剩下的五十九天你怎麼熬。”木樂樂笑的蔫壞:“今天的俄羅斯人不算多,明天才是烏泱泱的,我一定會早早爬起床,不為别的,看你不開心,我就開心。”
“你大爺,我們昨天才剛分手,好歹恩愛過三年,比翼雙飛鴛鴦成對,現在婚姻破裂,你沒點良心的?”吳邪幹脆不要臉起來。
木樂樂到底隻會口嗨,冷不丁被人一席話砸上臉,還真不知如何是好,隻能無言以對。
黑瞎子頓時撫掌大笑,直誇吳邪魔法用的好,畢竟他們在名義和現實上都算師徒,他臉皮能說丢就丢,跟黑瞎子的培養不無關系,吳邪是狗皮,黑瞎子是上面的膏藥。
嘈雜的人聲在耳邊嗡嗡直響,食堂用燈是暖橘色的色調,像給食物加上一層濾鏡般,當下就照的他倆格外狗。
木樂樂窘迫地用手錘他們倆,解雨臣揪住要跑的黑瞎子,讓樂樂連錘帶彈,彈的黑瞎子直叫喚。
吳邪狗慫地縮在角落,聽着“咚咚咚”的腦瓜崩,頭皮就跟着發緊,能屈能伸道:“戰況不妙,小花叛變,我們倆還是速速投降。”
笑鬧間,木樂樂餘光看到張起靈的餐盤,早已空無一物,但他不知為何沒有走,隻是靜靜地坐着,暖光勾勒出他發絲的邊緣,如同一副畫上的最後幾筆,添出畫面的精緻。
他是在等自己嗎?
木樂樂道:“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們扯皮,小哥,走,咱們也回去補課,回頭讓這倆人看看什麼才是為人師表、棟梁之才。”
碗筷一陣碰撞,噼裡啪啦炸的響開來,木樂樂一端,走路生風,拽的像是□□大姐頭。
吳邪沒眼看,他們都以為沉默寡言的張起靈不會附和她,沒想到張起靈居然真的默默站起來,跟在她身後,端上碗盤走出食堂。
如果上午是木樂樂的歡樂場,下午就是吳邪的安樂窩。
格鬥訓練室莺聲燕語,一眼望過去一片身着運動服的女生,還沒走到門前就能聞到迎面而來的溫軟香味,吳邪樂滋滋地進去,上到三十多歲下到十多歲,什麼身高體格都有。
下午的裁判員換成霍秀秀,當然毫無例外的,在女生堆裡也有那麼紮眼的一小群男生,雙方數量懸殊大,會自動分開站立。
流程和上午的選拔賽沒有任何區别,女生比起真槍實彈的幹架,會更冷靜,善于尋找對方的弱點,棍子在她們手中,有時會充當輔助工具,隻在緻命時給予必要的一擊。
獵人學院會告訴她們,相較于男孩子,她們的弱勢是什麼,優勢是什麼,面對巨獸,可以怎麼發揮自己的長處,如何藏匿自己的短處。
自從巨獸入侵至今一共八年,一套完整的教學體系已然成型。
木樂樂沒有受到獵人學院的教育,打法是自己摸爬滾打實踐出來的,她是難得的偏暴力派,可能跟兩任搭檔都是男生有幹系。
她自己擁有卓越柔韌度,兼之更喜歡用肘或是膝擊一類的進攻,往往能以小博大。
這其實與她的機甲不無關系。
她操作的機甲獵人“焦明”,在一開始的戰役中,因為高敏捷和高爆發的亮眼表現,被稱為香港灣區的移動炮台。
而犧牲的護甲對于焦明的影響微乎其微,他們不用主流的肉搏戰鬥方式——
他們像正常的搏鬥般躲閃、進攻,靠着自身的格鬥經驗,穿梭于太平洋的戰區,輕盈如獵豹,在不聲不響間咬斷獵物的喉管。
這是絕大多數笨重機甲無法完成的操作,系統直接聯通他們的大腦,不需要預留緩沖空間,他們的想法可以在瞬間統一。
隻有通感天賦和行動同步極高的兩人才能辦得到。
她和她的夥伴,一度是環太平洋聯合軍防部隊的傳奇,他們對機甲獵人的操控能達到不可思議的地步,是前所未有的靈魂合一。
“4:1,淘汰。”
霍秀秀不厭其煩地在名單上劃勾。
和樂樂上午的感受一樣,看美女較量是種享受,吳邪樂在其中,偶爾對霍秀秀耳語兩句。
汗味蒸發後沒有演變成過分的酸臭味,淘汰出去的候選人都會速度離開格鬥訓練場,不像上午還會有幾人留下來看是什麼狀況。
跟上次的選拔賽一模一樣,木樂樂獨特的打鬥身法跟在場的女人都合不來,跟男人也不相容,像一塊有獨特缺口的拼圖,唯有特定的拼圖才能拼上。
吳邪是正巧屬于軟泥類型,可以被捏成各種各樣的形狀,但不牢固,不是長久之計。
“我有預感,倆月後你會一無所獲。”
吳邪隔岸觀火,不嫌火大,繼續往裡添柴,軟棍“啪”一下豎在地上,木樂樂惡狠狠睨着吳邪,大罵:“我看你能好到哪裡去。”
“好了兩位,還有正事。”
清軟的聲音似春風拂面,到大腿的正裝沒有褶皺,霍秀秀腳踩三厘米的高跟,在格鬥訓練室的力量感中盡顯柔美之态。
“讓我們看看下一位——”霍秀秀翻動一頁紙,眼底閃過一絲訝異,馬上又以端正的姿态看向他們:“下一位候選人,張起靈。”
木樂樂和吳邪一臉問号。
張起靈穿過人群走到演武台上,容色跟兇狠沒有半分關系,可他拿着軟棍站在武台中央,莫名的就會讓人想退卻,當他眸子集中一點落定的時候,渾身的氣場都散發出來。
像一柄鋒利的古刀,漸次斬開層層濁氣。
他們想到過張起靈會競選副駕駛,但沒料到他這麼雷厲風行。
昨天才入伍,今天就參賽。
甚至在午飯後,兩人去基地的休閑區散步消食,木樂樂還在教他怎麼上模拟機。
他了解過參賽規則嗎?
初選淘汰後就沒有再次參選的機會了。
木樂樂動動嘴唇,想問什麼,還沒開口就得到張起靈肯定地點頭,她隻得閉嘴。
照例跟其餘候選人先一對一比試,過程他們會觀察誰更符合駕駛員的思維模式。
一般都是赢的那個。
跟張起靈對上的是一名加拿大小夥,兩人同是為數不多的男人,相對而言更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