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小插曲的種種發現,無疑是給焦躁不安的我吃下一顆定心丸。
我跟着小哥大步流星,木安留的暗号很有指向,沿途隻杵着一棟位于最裡層的房屋,一面靠岩牆,其他三面空曠寬敞,沒有複雜的掩體和障礙物,一眼可以看到頭。
這樣的環境固然會讓這棟屋子變得十分點眼,甚至可能會成為附近最明顯的靶子,但同樣可以隔絕敵人潛伏過來強攻的風險。
隻是靠遠程攻擊,蛛網是足以格擋絕大部分刀片的。
我逐漸靠近那棟房子的時候,心砰砰的狂跳,仿佛能跳進血液裡,總感覺大半輩子沒見過他一樣,擔心他吃不飽睡不好,更擔心他受傷受罪,像是久别重逢的父子般忐忑。
當然,我肯定是他的老父親。
小哥不比我小心髒七上八下的,一貫是他冷靜的模樣,緩步走到虛掩的門前,擡起手,竟沒有直接推,而是不疾不徐地輕輕叩幾下木門。
咚咚咚的叩門聲輕響在耳邊,被無數的微小氣流糅雜進去,化成一陣熟稔的柔柔清風,微撫面頰。
“小哥,咱們又不是來做客的,不用這麼客氣。”
半天沒有回應,我忍不住小小聲道。
小哥頓一頓,伸手徑直推開房門,走入屋内,我立馬緊緊跟上他。
幾乎是在踏進門的一瞬間,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鑽進鼻腔,攀附着嗅覺神經直沖大腦,我被嗆的後退連連,捏着鼻子,然後就看見渾身是血靠着牆角的木安。
雙眼緊閉,嘴唇微阖,顯然是陷入昏迷了。
說不清具體是什麼滋味,怒火、詫異、心疼,重重濃墨重彩的顔色灌入心室,轟然炸開,交雜成一片混沌灰暗的色彩。
我僵在原地,眼圈又酸又沉,揉一揉,澀的整顆心都要翻轉過來。
小哥沉默着走上前,搭住木安的手腕。
我就如同被滾燙的岩漿從頭淋到腳,隻覺得毛孔在向外散發着熱氣,而身體内卻冰冷的要結霜,一冷一熱之下,失神的靈魂将要遊離。
不知怎麼,小哥突然露出一絲很不自然的神色,宛若冬日湖心徐徐開裂的冰面。
他收回手,有幾分躊躇地看着我。
我心在這一刻真是拔涼拔涼,像等在手術室外的家屬,又着急又期盼,終于等到穿白大褂的醫生走出來,結果丫給我鞠個躬,說一句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我手當時就哆嗦起來,顫顫巍巍一步一步挪過去,難以置信地望着面如白紙的木安,忍住聲線的顫抖:“你實話告訴我吧。”
木安忽然睜開眼睛咧嘴一笑:“别哭我沒死。”
“啊——!”
歪嘴木安直擊我心靈痛點,我嚎叫的簡直撕心裂肺,吓得眼眶往外一爆,魂不附體地轉身哇啦啦就往門外跑。
被小哥一把拽回來,我還拼命捂着眼睛:“我不看!有髒東西!”
“……你睜開眼看看我活的不知道有多好。”
我死活不肯睜眼,什麼都不聽,并且幾度想奪門而逃,小哥無法,隻能用力攬住我,雙臂順勢将我圈到身前,輕輕拍着後背,溫聲道:“是猴子的血,他在騙你。”
木安郁悶的聲音同時傳來:“剛才一副還心碎欲死的樣子,轉眼就罵我是髒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