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漆般的眸子一眨不眨,伸長手臂,正觸摸着牆上的一道記号,眉心淡淡地凹陷下去。
我和木安見狀都沒有出聲,而是默契地蹲下身去,我望向他視線凝聚的位置,看清楚上面繁複花紋的一瞬,忽然一震。
那記号的痕迹已經非常老舊,距離現在最起碼有二十多年,刻痕從容不迫,一筆一劃,刻的分外清晰,但代表的含義卻是極度的兇險和未知。
這樣的記号很多張家人都會使用,他們在進入一個沒有把握的地方時,會在入口處留下這種标記,如果他們能活着出來,在離開前會去掉這個記号。
而門邊上的這道标記,完完整整,沒有任何被鑿除的痕迹。
其實這記号在盲冢外圍到處都是,全部出自于形形色色的張家人,實在沒什麼稀奇的。
小哥一定是在思考着什麼,他眼底的聚焦暗到幾乎分辨不出,可是他的呼吸,是微微急促而斷續的。
我心緩緩發沉,愈發凝神靜氣,偷偷轉頭看向和我同樣不解的木安。
他越是安靜,越是讓我覺得心疼。
我很想抱抱他,或者暖暖他僵直的手臂也好。
可我在他身邊,卻感覺好像離他十分遙遠。
他出神的面龐被光映照出一種特殊的暖黃色,仿佛是被凡塵深深侵染,卻又獨立于外的色彩。
最終,我還是伸手覆蓋上小哥冰涼的手背,往掌心裡輕輕握進去。
他繃緊的關節漸漸泛松,手指動了動,反握上我的手,擡起頭,眸光向我籠罩過來,一切如舊,好似又是從前那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木安自然也發覺到他剛剛的失常,隻不動聲色問他有沒有發現。
小哥點點頭,頓一頓,又搖搖頭:“我以前來過這裡。”
“但你不記得了,對嗎?”我輕聲問道。
小哥再度點頭,我握着他手的力道不禁加重兩分。
不是沒有察覺,自從我們下來以後,他總是顯得心事重重。
像要去努力想起什麼,可我也能看得出來,他的大腦,并不能給他很好的回饋。
春與秋在他眼中流水而過,湧上來無數混沌未開的碎,于他而言,是收獲和失而複得,在我們看來,卻又是另一重蒙昧。
這般想着,我看見木安忽而拍了拍他:“這記号不是字面意思,跟你教過我們的不一樣。”
我這才覺出幾分端倪,湊上去仔細查看。
“嗯。”
小哥回答的沒有猶豫:“它有兩層意思,一是危險,二是告别。”
我瞪圓眼睛轉頭看着小哥,明知他現在活的好好的,心髒還是不由得抽緊一息。
他安撫般捏一捏我的手指,又揉揉我仰起的頭,才緩聲道:“我從來沒有留過告别的記号。”
“這不是你刻的?”木安皺起眉頭。
“不,是我,所以這個記号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