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告訴我們,斯巴霍内的九宮跟傳統九宮圖沒什麼不同,隻是其中的數字以藏文标注,外形上加入更多宗教元素,九宮被六爻所組成的八卦所環繞,八卦再外是十二種飛禽走獸。
線條不算細緻,風格又比較生僻,動物的形象可能沒有其他元素那麼鮮明,乍一看不容易辨認,但沒有意外的話,應該是十二生肖,也象征着十二地支。
而在十二生肖的再外一層,也是整幅圓形斯巴霍圖的最外層,則刻畫着一團團的熊熊烈焰,一隻巨大的神獸張牙舞爪,四肢緊緊環抱着斯巴霍圖,張開血盆大口咬住九宮八卦的正上方,本來是極具憨态的動作,卻由于獸臉刻畫的莊嚴古樸,而顯現出一股沉重的肅殺之氣。
胖子擠眉弄眼地看着斯巴霍上的大嘴神獸,滑稽地挑了挑嘴角,轉頭問小哥:“這大眼賊是哪路神仙,怎麼長得比鍋巴還挫。”
“你丫給我們藏族人民留點口德,什麼都要擠兌兩句。”天真作勢要拍胖子的嘴。
胖子一閃躲開:“老子連咱中原的神仙都不給面子,還指望我給它磕兩個不成。”
“你很勇,整個就主打一死不要臉活不要命,神會眷顧你的。”瞎子笑着道。
“死開,搞得文文绉绉的,還神會眷顧我,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想着我挨劈。”胖子白他一眼,又轉向小哥:“小哥咱們不理這倆師徒,都是牛馬,你先講講,也給我掃掃盲。”
當牛當馬的師徒不跟胖子争,相視一笑就走進下一間密室,小張哥也拉着千軍萬馬跟進去,隻留下劉喪,他想跟小哥貼貼,又不好幹站着,正在看佛龛。
小哥脫下分指手套,淡淡道:“是支巴紮,一種守護獸,有祛除邪惡的力量。”
我看到他無名指上有一道被石頭劃出的口子,不深,但一半在手套裡面,一半在外面,傷口反讓手套複摩擦,已經有點紅腫的趨勢,無數細小的血珠流進指套縫,把手套黑色内襯染成更深更暗的顔色。
“手給我。”
我取出随身的小醫藥包,他剛想拒絕,我闆起臉:“起碼消個毒。”
小哥頓一頓,乖乖地把手伸過來。
“這玩意怎麼驅邪,靠寒碜嗎。”胖子摸摸下巴:“總感覺在哪見過。”
“尼泊爾和藏地的寺廟會經常使用這種守護獸裝飾建築,也有大量相關的唐卡。”
小哥對藏文化算是半個行家,在香格裡拉的時候,隻有他能使用藏語跟當地的藏民們對話。
胖子時常感歎這貨方言也會外語也會少數民族語也會,他們還在費心費力學閩南語,小哥已經能觸類旁通,以最短時間學會雨村本地的方言,并成功跟村頭大爺們打成一片。
具體表現為大爺們常常成群結隊來邀請他去釣魚和曬太陽,一去就去一整天,從不空手回來。
村頭李大爺一見我們就要誇小哥沉穩、坐得住、有耐心,跟魚一熬能熬老久,簡直是釣魚的好手,就是話不多,半天蹦不出半個字,多被誇兩回,胖子就跟我們感歎還得是同齡人處得好,沒代溝,我就怒道同你個大頭鬼。
我給小哥塗上酒精再貼上雲南白藥的創口貼,幫他把手套戴好,端詳着他的手掌,滿意地笑了,看完佛龛的劉喪就催着我們走,天真拍過照,胖子揣着銅像,我看周圍也沒什麼遺漏,揮揮手表示撤乎。
翻轉門後果然又是一間如法炮制的佛室,磚頭的紋路和佛系都與第一第二間大不相同,不過這次的磚紋我認得,是佛教裡随處可見的十相自在圖,我媽還在家裡挂過,寓意估計跟我們的六六大順差不多,什麼都能保佑,十分的萬金油。
木安在佛龛旁,見我們來就招手,天真拿着筆記本在記着什麼,嘴裡念念有詞的,小張哥識趣地讓開,我們走過去,木安對小哥道:“你看這尊佛像上有其他塗層嗎。”
佛龛裡面擺着跟之前大小一緻的佛像,這佛我也認得,是在雷城見過的燃燈古佛,隻是這佛像既不是泥胎的也不是銅胎的,而是彩繪的,因為時間太久,色彩剝落的幾乎找不到完整一塊,唯有零星的色彩依稀可見。
不知是不是用材的原因,總覺得這尊佛像比前面兩尊看着要年代久遠一點。
小哥用發丘指摸了會,搖搖頭:“沒有。”
木安皺了皺眉,盯着佛像一言不發。
胖子本來照舊想揣上佛像,但看木安目不轉睛的,先擱置在一旁,看向天真:“這後面你看過有什麼嗎,還是一打佛祖?我衣服都要兜不下了,要不你看看哪個成色好,咱挑挑揀揀一兩個。”
“後面我們還沒看,兜不下你不會不兜,畢竟是妹子和小哥的祖墳,你悠着點,别給人薅秃了。”
胖子一聽天真這個腔調就受不了,連連舉手:“你打住,人正主還沒發言。”
“我覺得天真說得對,好歹給我祖宗留點。”我很壞心眼的拱火。
天真的腰杆子立馬直了:“正主現在發話了,你就欠的慌。”
理虧的胖子一聽就不搭茬,也不把佛像還回去,一溜煙跑到佛龛後頭,又是敲敲打打又是喊瞎子來幫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