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王子服過來将她輕輕推醒:“不早了,我馬上要去縣學,你也收拾收拾跟我一道去和李老爺問個好。”
嬰甯這才反應過來,被連扯帶抱地薅起來,坐在床上發呆。
王子服打開門,好幾個侍女魚貫而入将他團團圍住,又是問吃不吃又是要上手扒拉衣服,吓得王子服連連後退,求她們顧好嬰甯就是。
嬰甯被一個年紀稍大的侍女按着擦臉,含含糊糊地說:“你是方便了,起床出門就能到地方。”
王子服收拾好書冊,看起來心情還算不錯:“不錯,平日裡從家裡出發,最少都要早起一個時辰呢。”
“這麼舒服那幹脆多住幾天,反正你也要考了。”嬰甯隻不過是打趣,卻沒想到王子服老練一紅,接過侍女手中的帕子,将人遣開。
他幫嬰甯擦擦脖子和手心,低下頭湊在她耳邊悄聲道:“還是家裡好,我可不想再被捂着不讓出聲了。”
嬰甯看着他,感歎孺子可教也。
随後又有人端了早飯上來,菜色又多又精緻,比王子服家裡的午飯還豐盛。
嬰甯嘗了嘗,覺得油膩,便偷偷湊近了王子服委婉道:“我算是知道李老爺怎麼長成這個樣子的了。”
侍女見兩人交頭接耳,柔柔弱弱地躬了躬身問道:“相公,夫人,可有什麼不滿意的嗎?”
王子服連忙答道:“沒有,招待得很好,真是多謝了。”
嬰甯卻在一旁嘟囔:“姥姥啊,第一次有人這麼叫我。”
一切收拾妥當,他們由侍女領着去正廳見李三貴。李三貴一看就是還沉浸在昨夜的喜悅中,一張胖臉容光煥發,皮膚被肉繃得很是光滑。
李三貴寒暄了好些有的沒的,待王子服起身說自己實在是來不及了才肯放他走。嬰甯本打算跟着王子服開溜,卻不想被李三貴單獨叫住。
“嬰甯姑娘,琵琶仙姑娘對在下的禮物還算滿意嗎?”李三貴明明笑得一臉和藹,嬰甯卻隻覺得怎麼看怎麼奸詐。
她假笑了一下,很配合地捧着他:“那自然是滿意的,不然也不會答應老爺了不是?”
李三貴哈哈大笑,揮揮手,旁邊的家丁又端上來一個托盤,上面放了好些珠子镯串之類的東西,叫嬰甯随便挑。
你們有錢人怎麼淨喜歡送些沒用的小玩意兒。嬰甯客氣地推了,隻說自己無功不受祿,已經拿過了應得的那一份。
“怎麼能說無功呢,你的功勞大着呢。”李三貴竟直接走到嬰甯面前,随手撿了條玉镯子,牽起她的手腕套上去,“姑娘的手真小啊,一點也不像做粗活的。”
嬰甯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簡直像當場撓花他的肥臉。然而她隻是尴尬地抽回手,将镯子也脫下來放回去:“真的不必了。老爺若真想謝我,随便給些瑣碎的銀錢就好。”
二人正拉拉扯扯地周旋着,忽然有人沖上堂來,慌慌張張地“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老爺,出大事兒了!”
李三貴等的正是這個,終于放開了嬰甯,假模假式地訓斥道:“成什麼體統。多大的事情,也敢來驚擾貴客?”
那人擡起頭,眼神不自覺地在嬰甯身上飛快瞟過:“是、是後院的秋小姨,她快不行了!”
……
嬰甯被迫坐在黃花梨的椅子裡,怎麼都想不明白自己怎麼就被卷進這樁大事裡了。
李三貴坐在主座上,居高臨下。地上跪的躺的幾個侍婢正瑟瑟發抖,有的被抓花了臉,有的甚至衣不蔽體,好生難看。
“一個一個說,到底是怎麼弄成這樣的?”李三貴狀似無意地瞥向嬰甯,“平日裡也就算了,如今客人在家裡,你們也敢這麼放肆?”
一個黃衣婢女忽然大哭起來,向前爬了幾步,磕了好幾個頭:“老爺明鑒呀,秋小姨平日裡對夫人畢恭畢敬,從來說一不二的。可夫人聽聞老爺近日裡賞了秋小姨好些東西,昨日夜裡就發作起來,上我們屋裡對小姨又是打又是罵的。我們幾個心疼小姨,上前擋了幾下,也被打成這個樣子……”
說罷便嗚嗚地哭起來,嘴裡直念叨着要李三貴做主。
嬰甯從沒聽說過什麼秋小姨——她還想着是誰家的親戚呢,聽到這裡才咂摸出點味道來。
莫不是李三貴外面養着琵琶仙,家裡還要侍妾伺候?
她出了一腦門兒的汗,視線不受控制地飄向李三貴圓滾滾的肚腩。
……量力而行,千萬不要勉強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