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姨特别好說話,你見了她什麼也不必說,她自己就會給你好吃的。”馬匹停在了一戶人家門前,嬰甯絮叨個沒完,卡着小泥鳅的胳肢窩将她從馬背上直溜溜地端了下來。
聽見馬蹄聲,院子裡迎出來一個慈眉善目的農婦。蘇姨見了嬰甯,眼睛立刻彎了起來:“哎喲,來得不巧。我正忙呢,沒空招呼你們。”
嬰甯被蘇姨摟了一摟,也笑嘻嘻地塞了個小袋子給她:“喏,連本帶息攏共八兩十六錢,給你湊個整。”
蘇姨隔着袋子一摸:“瞧瞧,多勞你□□的心,還要倒貼錢。”
說着曲起腿往一邊讓了讓,腳下竄出來一直白底黃斑的狗崽子。
狗腳踏在石闆上“哒哒”地響,狗崽子仰着頭,急切地站起來扒拉嬰甯的褲腿。
“好久不見啦,”嬰甯蹲下身,将小狗抱起來,“好像重了不少喔。”
她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忽然迎面沖上來一坨黃色的、濕淋淋的東西,将她連人帶狗撞翻在地,又迅速彈開,閃成一團上蹿下跳的殘影。
嬰甯眼疾手快,迅速出手拎住那東西的後頸皮——果不其然,正是蘇姨家的老狗毛蛋。
老沒樣子的,不端莊。
嬰甯隻威脅性地捏了捏那層松松垮垮的狗皮,毛蛋立刻老實了,夾着尾巴裝成雕像,隻有眉毛跟着眼珠靈活地左轉右拐。
“這是做什麼呢?”嬰甯拍了拍狗屁股,大發慈悲地放走了毛蛋,“掉河裡了?”
蘇姨連忙湊上來給她擦幹衣服:“這不是天氣熱了,小家夥身上臭得恨。左右也是閑着,我給洗洗。”
說完她将小臂内側伸出來一翻,還挂了彩,好幾道鮮紅的爪痕腫起來,還滲着絲絲的血。
“這算好的,毛毛才叫不樂意。”
嬰甯咋舌:“洗個澡而已,怎麼弄成這樣。”
毛蛋在一旁甩了甩毛,小泥鳅由于身高太矮被濺了一臉的水,默默伸手抹去。
“行了,我幫你吧。”嬰甯說着已經撸起了袖管,“這得弄到猴年馬月去。泥鳅,來幫忙!”
……
片刻後,毛蛋蹲坐在水盆裡一動不動,腦袋上還頂着個小藥包。
它忍不住聳動黑油油的鼻尖嗅了嗅,兩眼努力向上看,露出大片眼白,看起來傻乎乎的。
“這個和人洗頭發的藥包差不多,我加了些防蟲的藥材,”嬰甯拉起毛蛋的一隻前腳細細搓洗爪墊縫隙,突發奇想地聞了聞手指,“這樣不容易招草蜱子……嘔。”
在血脈的壓制之下,毛蛋老實得如同換了條狗。它見嬰甯被自己的腳味熏得直翻白眼,甚至有些委屈地将前爪收回來,藏在身體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