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暴雨不會淋濕晚上的我,我丢失的隻是顔面又不是睡眠。
強大的精神,主要是堅硬的臉皮,讓我在四仔的醫館睡得天昏地暗。
天崩地裂!
天人共憤!
天啊!我要滾到地上了!
四仔伸手接住了我,挽救了我即将親吻大地的身軀。
他把我放回到折疊床上,我的腦子在那一瞬也清醒了,我擡手揉了揉眼睛。
“謝謝你。”我看了看折疊床的高度,“你這身手可以啊,這麼矮的床都能接住我。”
“正好坐你對面,正好看到你往地上翻。”
房間有些昏暗,似乎已經到了晚上。
“我睡了這麼久嗎?”
“沒有很久,我給你熬了點藥,你喝了吧。”
“啊…好吧。”我抿了一下嘴唇
我其實一點也不想喝熱中式,但是想想人家四仔辛辛苦苦給我熬的,我不喝也不太好,隻能硬着頭皮答應。
“嗯……我看你挺有精神,其實也不用喝。”四仔看出了我的不情願,非常貼心的沒有強迫我喝中藥。
四仔一直就是這樣,心細如發,對我們永遠帶着大哥似的包容。
偶爾面對皮上天的信一和十二,他才會露出祖安人的特性,撲街黑澀會的罵。
我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看到四仔正擡頭調整他的面罩。
“又打黑拳了啊,老中醫。”我抓起他的手腕,細細打量了一下他的手
“老中醫也得吃飯的啊。”
“可是我看你這天天都人來人往的。”
“沒幾個看病的,都是來看視頻的。”
“對,然後真正來看病的,你又老是給人家打折,年紀老的打折,年紀小的也打折。”我松開四仔的手腕,“不行咱們看視頻的按分鐘收費吧。”
“沒事,都是鄰裡鄉親,在城寨…”
我順着四仔的話接下去。
“你幫人,人幫你,好啦我知道的,等我搞個大事業然後帶上你。”
“什麼事業啊?”四仔好奇的看着我
“先保密。”
“說起來,你那個螢火之森要變成高樓大廈了。”四仔撇了撇嘴
“啊?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事?”我有點惋惜
“就這幾天吧。”
“你經常去那邊嗎?”
“偶爾吧。”四仔說,“我們過兩天去看看?”
“好啊,真是可惜。”我深深的感慨,“哎,我的螢火蟲仙子要遠走高飛了。”
“沒準等高樓大廈升起又會有不一樣的美景呢,阿薇。”四仔看似在安慰我,也像是在安慰他自己。
“命運帶走的就該讓它坦坦蕩蕩的走。”
我想想也是,對四仔露出笑容:“是的,四格拉底,有空了讓我們去歡送一下我們的螢火仙子吧。”
四仔沉默了一會,突然喊我:“阿薇。”
“怎麼啦?”
“……”他又沉默了一會,“沒事。”
我對他露出一個尼克楊問号。
“你頭發亂了喔。”我聽到他這麼說。
“啊,可能是睡的。”我趕緊用手順了一下。
“好啦,你的王子來接你了,快去吧。”四仔推着我走到門口,“老中醫要收攤了。”
“好的好的,老中醫!”我邊朝他揮手邊往外走。
四仔在我後面關上了門,幾乎是門關上的同時,我聽到了四仔靠在門内重重歎了一口氣,然後門下的縫,昏黃的燈光消失,應該是四仔坐在了地上。
四仔應該是…想阿嫂了吧,我也跟着歎一口氣。
天已經完全黑了,風吹過城寨帶着些許涼意,我被迎面而來的穿堂風吹的打了個冷戰,我忍不住雙手抱着裸露在外的胳膊搓了一下。
一個高大的身體走到了我的面前,帶着那個熟悉的玩世不恭的笑意,是信一。他從外套的内裡掏出一盒熱的草莓牛奶遞給我。
“終于忙完了。”他邊說邊把外套脫下了搭在我的肩膀上,幫我裹了裹,摟着我的肩膀就走。
“問你個問題阿薇。”信一跟我說
“不用問,你說的都對。”我把吸管插進盒子,吸了一口,滿足的呼氣。
信一又好看又聰明,光看他那一張臉,我就覺得他說什麼都對。
“什麼啊?”信一無奈的笑了,“就是想問你上班和上學你喜歡哪個。”
“屎味的咖喱和咖喱味的屎你選一個吧。”我回答
“你為什麼要說這麼惡心的話。”信一用他的頭撞了一下我的頭。
“是你先讓我在兩坨屎裡選一坨的。”我用雙手抱住了我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