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西娅，不要輕視吸血鬼的感情。”

凱厄斯的聲音優雅得仿佛歎息。他牽過我的手，我沒有抵抗，任由他把它放在左胸的位置。我垂下眼睑，躲着那滾燙的注視，一個勁兒地看他蒼白的手腕和清晰的骨節。

“這裡，曾經也有一顆為了愛人跳動的心髒。”

……

抛去一言難盡的糟糕性格，凱厄斯确實能稱得上一個優秀的管理者。不論是需要武力解決的“外務”，還是文書工作方面，他總是為了沃爾圖裡忙前忙後。

我盯着他手下因快速書寫不停顫抖的可憐紙張，忽然也有點無心書本：“隻有你一個人在工作？”

他的表情難看極了，活像有人欠了他一屁股債：“你應該清楚，養一群飯桶麻煩的要死，哼……不過也有幾個能做事的。”

我的腦海中立馬閃過幾個衛士的影子，報完名字後得到了凱厄斯的點頭認可。“阿羅呢？”我對這位聲名赫赫的領導人感到好奇：“他平時都負責什麼？”

凱厄斯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如果我是你，就不會放任不加控制的好奇心害死自己。”有時候我覺得他像極了書中的某個角色，小嘴兒跟淬了毒一樣。不過不同的是，眼前這位有更真實的物理毒液，能輕松殺死人的那種。“他喜歡搞華而不實的東西，千年來一直是那副冠冕堂皇的虛僞做派。”單詞小刀似的嗖嗖嗖地從他口中飛出，充分體現了發言者本人的暴躁和不耐煩：“簡單概括就是：一條毒蛇。盡量離這家夥遠點。”

我點點頭，表示自己不會愚蠢自大到沒事招惹活了幾千年的長老。凱厄斯比查理好的一點在這裡清晰體現：他沒有繼續把這個話題重複很多遍。

“那你呢？”眼前的家夥明顯愣了一下，我莫名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能稱之為詭異的興奮感。“那你呢？”我又問了一遍，情不自禁舔了下嘴唇：“凱厄斯，你和阿羅比起來誰更危險？我也應該和你保持距離嗎？”

“這不一樣。”難得的詫異在他臉上出現，凱厄斯整個人冷酷起來，和我怒目相視：“溫馨提示，你休想從我身邊逃走、從沃爾圖裡逃走。這種事情還是在夢裡想想吧，”肉眼可見的，他開始憤怒、變得危險、咄咄逼人：“不……親愛的，就算在夢裡也不行，你不會想知道這樣做的後果。”

真是好氣又好笑。暫且忽略最後面的威脅，這位先生你的重點不太對吧！前半句話是被你吃到肚子裡了嗎？而且……你管這叫溫馨提示？

我看着他白得像面具的皮膚，沒有說話。空曠到窒息的安靜中，凱厄斯冷不丁開口：“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他的眼神閃躲了一下，再次出聲時格外遲疑：“連我自己……也不行。”

我好像發現了什麼新大陸。這個老古董不會在别扭吧？天哪，這也是轉換時因年齡遺留下來的一部分性格嗎？

被人狂盯的凱厄斯終于受不住了，幹脆伸出手遮住了我的眼睛。我本來都做好重物落在眼皮上的準備了，卻意外迎來了輕柔冰涼的觸感，能看出是某人努力過後的成果。

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

他好像有些挫敗，輕輕動了動手指，似乎在提醒我回答，語氣惡狠狠地：“希望你沒有睡過去。所以，現在，立刻說話。”

凱厄斯說自己不危險。這怎麼可能？以他的影響力，想必早就兇名在外了。他自稱不危險，可以靠近，可以接觸，無異于獵人舉着槍杆朝圈套裡的動物招手。

快來我這裡，不要害怕。獵人笑容燦爛，語氣溫和。

真的不會害怕嗎？我的喉嚨動了一下。不，隻要他想，現在稍微加點力氣，我就見不到沃爾泰拉明天的太陽。

但是想靠近嗎？也确實是想的。我後知後覺地發現，我對凱厄斯本人的興趣日漸濃厚，居然逐漸有超越尋找真相的勢頭。

我深吸了一口氣，伸手覆上他冰冷的手指。

“如果你能嘗試尊重我的想法，我也會試着相信你。凱厄斯……如果你能做到，我也可以陪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