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的大門在眼前打開。

廚房很寬敞，目測和禮堂大小差不多。除了四張木質的長桌長椅，角落一大堆半人高的大木桶，最引人矚目的當屬期間正在工作的上百隻家養小精靈。他們統一穿着印有霍格沃茨字樣的制服。

不用懷疑，霍格沃茨絕對擁有數量最多的家養小精靈，安塔芮絲從沒有一次性見過這麼多隻。

“噢，波特先生——”一隻小精靈用尖細的聲音叫道：“多莉願意為您服務，您和您的朋友需要點什麼?”她臉上出現欣喜的笑容，她為能為巫師服務而高興。

“謝謝你，多莉。這裡有烘烤蛋糕的食材嗎?我想嘗試做一個蛋糕……”

“這不可以！”多莉尖聲尖氣地打斷詹姆斯，“您不需要動手。如果您有需要，可以直接吩咐多莉。這将是多莉的榮幸！”

多莉抽泣起來。“多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裡做錯了，讓波特先生不需要多莉了。”說着，她揮舞瘦骨嶙峋的細柴火一樣的胳膊擊打自己的頭。

“不、不需要這樣——”詹姆斯傻了眼。他沒有想到這樣一個小小的請求讓多莉如此為難。從前他和西裡斯來的時候張口就要食物，從未有過自己動手這樣的請求，因此他不知道這樣的請求對于小精靈來說是一種厭棄的表現。

詹姆斯手足無措地蹲下身子伸手拉開多莉，阻止她自殘的行為。“多莉，你别這樣。”

安塔芮絲開口，“你應該使用命令式的語氣，如果小巫師有指使小精靈的權利的話。”

詹姆斯求助似地擡頭。瞧那小精靈細的似乎一掰就斷的胳膊，他都不敢用力。“我應該怎麼做?”

他的神情語氣無一不展示出他的焦急擔憂和無措。

安塔芮絲柔和了神情。“你應該說，多莉，請你立即停下。我需要你的幫助。用你最嚴肅的口吻。”

“多莉，請你立即停下。我需要你幫助我做一個蛋糕。”

詹姆斯說完，多莉立即停下了擊打自己頭部的動作。她一臉鼻涕和眼淚，祈求地問：“真的嗎?波特先生還需要多莉的幫助?多莉不是個沒有用的小精靈?”

“當然，我很需要。”詹姆斯幾乎是立刻松了口氣。他終于理解為什麼西裡斯說起他家的小精靈用的是“難對付”這個詞了。他生怕自己說的不對，心驚膽戰地盯着多莉的動作。

“那就好。”多莉打了個哭嗝，破涕為笑。“波特先生請跟多莉來，多莉會為您準備好您需要的食材。”

多莉邁動腳步走在前頭。

“還是你有辦法！”詹姆斯由衷地贊歎道。

“這不算什麼。”安塔芮絲謙虛地說。如果他家裡也有一隻需要他鬥智鬥勇的家養小精靈的話，她想，他也會知道怎麼和他們打交道的。

“波特先生，您想要做一個什麼樣子的蛋糕?”多莉問。

“一個巧克力蛋糕。”詹姆斯不假思索地回答。這個問題他早就想好了。

“那就需要巧克力、黃油、雞蛋、可可粉……”多莉自言自語道。“對了，波特先生，因為弗萊克教授偏愛柑曼怡利口酒，斯拉格霍恩教授最近迷上了紅醋栗朗姆酒的口感，所以廚房準備了這兩種酒。您需要在蛋糕中加入哪一種呢?”

……做蛋糕還需要添加酒嗎?詹姆斯在安塔芮絲的臉上看見了相似的疑惑。

“咳，你有推薦嗎?”

“如果您是想要做巧克力蛋糕的話，多莉推薦您選擇柑曼怡利口酒，它兼有橙子和橡木的氣息，能夠豐富蛋糕的口感。隻需要30盎司就可以了……”說到擅長的地方，多莉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絞衣角。“先生，多莉是否多嘴了?”

“不，沒有。我正需要你的介紹，你做的相當不錯。”詹姆斯道。

多莉腼腆一笑。

“波特先生，您需要多莉的指導嗎?”

“不”字就要出口，詹姆斯硬生生止住了。“也許我會需要你在一旁協助。”

“這沒有問題！多莉很樂意幫忙。”

對着一堆食材，詹姆斯犯了難。早知道他應該寫信去問問尤菲米娅女士的，或者去圖書館借本廚房魔法書。預言家日報的中縫裡偶爾也有有一些烹饪的介紹，但他從來沒有關注過。

他太自信了——人怎麼能對着從沒有接觸過的事情一下子展現自己的能力呢?

“波特先生，”多莉展現出她的體貼，“您應該先加油融化黃油和巧克力。”

詹姆斯忙不疊掏出口袋裡的魔杖，還好，他記得帶上魔杖。

“……不不不，不會失敗的。您需要繼續加入溫水，持續不斷地攪拌。”

再加入混合粉類的時候，詹姆斯猝不及防地被面粉糊了一臉。

“呸呸呸。”

“你能幫我把我的眼鏡擦一下嗎?”詹姆斯急忙道。面粉糊住了他的眼鏡，他的手上都是面粉。

安塔芮絲小心地取下他的眼鏡，“清理一新。”

“我可是個巫師。”

詹姆斯覺得自己傻了。就因為多莉說他不擅長烹饪魔法，掌握不好力度，親手做效果更好。所以他攪拌和打發雞蛋都是用手的，以至于他差點忘記自己是個有魔法的巫師。不對，是已經忘記了。

不等詹姆斯把腦子裡雜亂的想法清除，安塔芮絲捏着清理幹淨的眼鏡湊了過來。

詹姆斯那被巧克力、黃油和甜奶油的氣息充滿的鼻尖終于聞到了不一樣的氣息，來自安塔芮絲身上的香氣。

他宣布，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情多了一件——被她推着戴上眼鏡。

“這樣可以嗎?”安塔芮絲問。她對準詹姆斯的耳朵，兩隻手分别捏着一邊眼鏡腿，将它們架在他的兩隻耳朵上方。右手食指指尖按着兩隻鏡片中間的鼻梁連接架輕輕地将眼鏡往他臉上推。

他們的距離過分近了，近得她能數清他的眼睫毛，安塔芮絲發現，他的鼻子挺長的。他榛子色的眼睛眨呀眨，撓得她心裡癢癢的。他直立在腦後的頭發，讓她想摸一下是不是硬得像刺猬的刺。

詹姆斯的父親大波特先生為什麼要賣掉他的滑發劑工廠呢?難道不應該是自家的産品用着更安心嗎?接手滑發劑工廠的巫師僅靠向前老闆的兒子兜售滑發劑都能大賺一筆。這委實是個不明智的選擇。

“應該沒有問題?”她退後兩步。詹姆斯成了蛋糕人，渾身甜膩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