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九年五月。
暴雨如注,幾乎沒有人會在這樣糟糕的天氣裡出門。對角巷裡行人廖廖,多家店鋪索性關上門挂上了暫停營業的牌子。
兜帽蓋臉,零星路人路過安塔芮絲都會下意識加快步伐。因為這樣遮遮掩掩的人物,在這個年代,隻會讓人聯想到食死徒。特殊材質的鬥篷,沒有一滴雨真正落在她的身上。
安塔芮絲目标明确地走到一家又小又破的店鋪門口停下。她擡起頭,門上的金字招牌都已經掉漆了,上邊寫着:奧利凡德——自公元前三百八十二年即制作精良魔杖。
她還記得一年級入學前來這裡買魔杖的事情。加裡克·奧利凡德在她接連打碎店内櫥窗玻璃、導緻店裡的魔杖盒子掉落,還能在掀起的灰塵裡對她微笑,神神叨叨地念叨:“是一位挑剔的客人。”
當她自奧利凡德手上接過外形漂亮的黑胡桃木魔杖,一股熱流自魔杖傳到她的手心。
“我怎麼沒有想到呢?你的堂姐貝拉特裡克斯·布萊克幾年前從我這裡帶走一根胡桃木、龍的神經十二又四分之三英寸的魔杖。是啊,你們可都是布萊克家族的成員,有些相似再正常不過。”
“抱歉,先生。”剛拿到屬于自己魔杖的她難掩雀躍,貝拉可是公認的厲害女巫,“我這根和她是相同的魔杖嗎?”
“不不不。你的魔杖比她的要短上一些,十一英寸。”奧利凡德意味深長地說:“世界上沒有完全相同的魔杖,所有魔杖都是獨一無二的。難怕是同一種材質,也是不同樹木上獲取的木材。更何況,魔杖的持有者,每一位巫師都是不同的個體,相同材質的魔杖在他們手上會發揮出不同程度的威力。而且那位布萊克小姐魔杖的是胡桃木,而你的是黑胡桃木。”
“但請注意,”奧利凡德語氣變得嚴肅,“黑胡桃木制成的魔杖有個出了名的怪癖,它對于内在沖突異常敏感。”
她一臉困惑,“我不明白。”
“布萊克小姐,請你務必對你的内心坦誠,不要試圖欺騙你的魔杖。”
她聽得雲裡霧裡。“如果使用得當的話,它将是你最忠誠強大的夥伴。”好在奧利凡德後面一句話聽得她心花怒放。奧利凡德先生也許是在暗指她有可能成為一名偉大的女巫?
安塔芮絲推開店門,一陣叮叮當當的鈴聲随之響起。
“晚上好——”櫃台裡冒出一個銀頭發的老頭,他語調輕柔。他頭發和衣服上還有些木屑,也許剛剛他在忙于制作魔杖。
安塔芮絲脫下了兜帽。在大雨中行走,身上也沾染上了水汽。
看清安塔芮絲臉的加裡克僵了僵,臉色變化倒是不明顯。“不知道布萊克小姐深夜趕來有何貴幹。”
對食死徒上門歡迎肯定算不上,但他也沒避之不及。安塔芮絲對他隐約冷淡的态度熟視不睹,“我的魔杖出了些問題。”
“你的魔杖怎麼了?”
安塔芮絲垂下眼睛,避而不答。她抓着魔杖的手青筋暴起。“出了些問題。”
“那您是希望我做些什麼呢?”顧客的不配合讓加裡克覺得棘手。“修複魔杖還是說……換一根?”
安塔芮絲擡起了頭。她動了動嘴唇,“換一根。”
從小就跟随父親熱爾韋斯·奧利凡德學習魔杖制作相關事宜的加裡克,遇到有關魔杖的事情總是容易唠叨。難怕對面是個聲名狼藉的食死徒,他不由得提醒道:“小姐,巫師永遠是十一歲那年得到的第一根魔杖用得更得心應手。除非自身的魔杖遭受了不可逆轉的損傷,我一般是不建議巫師随意更換魔杖的。在魔杖上,永遠是新的不如舊的。”
安塔芮絲抓住魔杖的手松了一些,神色也有些動容。
“至少讓我看看你的魔杖狀态如何了?”
她一瞬間換上了防備的表情。“不用了,我就是來換一根魔杖的。”一根她無法使用的魔杖,哪怕是完好無損的,也必須淘汰下去。
“好吧。”加裡克也不再勸。七加隆一根的魔杖對于一些經濟狀況不好的家庭是個較大的支出,但是對于她這種出身富裕巫師家族的女巫來說,不過小意思。“請稍等一下。”
加裡克這裡還保留當年給她測量的數據,事實上,所有的來過魔杖店挑選魔杖的巫師的數據都還保存着。他再度為深夜到訪的布萊克小姐挑選魔杖,按照她之前魔杖,挑黑胡桃木和龍的神經組合的魔杖。
令人意外的是,魔杖對她表現出來了抗拒。杖尖炸出小小的火花,表達自己的抗拒。
這一變故令兩人都沒有想到。如果鬥篷面料不是防火防濕材質,這會兒安塔芮絲的袖口就該着起來了。
“……”加裡克陷入了沉思,他不動聲色在愣住了的安塔芮絲身上打量一眼,在心裡搖了搖頭,不知道這個孩子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讓黑胡桃木如此抗拒她的接近。“随着時間變化閱曆增長,巫師的心态發生改變也很正常。”他自言自語道。似乎是說給安塔芮絲聽的。
接下來安塔芮絲又試了山楊木、黑檀木和英國橡木。無一例外,沒有一根符合加裡克“魔杖選擇巫師”理念選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