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真為她父親抱不平,聯合在一同教訓這群兵卒?若真如此,她這時去給那二人送禮豈不是種背叛?
黃承彥當不會如此愚蠢。
那二人眼看着就不是有謀略才幹的樣子,偏安于一隅後再沒有新的攻勢,這樣的勢力,在亂世之間,被人取代是遲早的事。
便是漢廷,如今也不過是因董卓正打着仗,無心收複,待塵埃落定,他二人不見得有什麼好下場。
到那時,不論襄陽的新主是誰,你曾和他們走得這樣近,雖然他動不得你,但心裡有芥蒂将你涼在一旁還不是順理成章,誰都不會說什麼。
大族們不多,也不少,你看少了你一個,其他著姓是愁是樂。
黃月英和黃承彥也不是沒想到這些,隻是時間這樣有限,誰知道襄陽的下一個新主要什麼時候到來,難道這不知道期限的一年兩年、三年五年就要這樣瞻前顧後地荒廢下去嗎?
要麼她們趁着這個時機,快速地膨脹成日後新主和士族聯合都動不得的龐然大物,要麼她們就拉攏能合作的世家,一起對抗舊士人集團。
前者風險極大,後者,黃承彥扒拉了襄陽的一圈豪族……
“月英也不是想一家獨大的……”
楊邱見黃月英看了眼楊原,又看向自己,笑容顯出一份腼腆,突然恍然大悟——
“你黃家,選中的正是我楊家……”
原來如此……
其實選中的不是楊邱的楊家,而是楊原的楊家。
楊邱年老病弱,命數将近,但楊原還年輕力壯又清醒着。
黃月英從袖中掏出幾張大紙,見案幾上已擺上了餐食,隻好用手攤開展平,遞到了楊邱面前。
楊邱如今眼神并不大好了,拿到眼前來反而要看不清,隻好擡着手臂往外展,連忙被楊原接過,隔着案幾舉在眼前。
“這是紡車圖,和改進的三錠腳踏織布機的圖紙,這兩個機械可以将缫絲和織布的效率分别提高5和6倍,這些機械黃家莊都已成批地備好了……”
“渲染技術在這裡……紮染的每一個花紋都獨一無二,以此為噱頭賣與北地士族,利不在少數。”
除了固色劑小蘇打還不好批量制備,否則水洗不大褪色的布料,價格又有再高一層的籌碼。
土法制備小蘇打需要白糖、鹽、面粉或澱粉,将白糖、鹽攪拌均勻後放入面粉或者澱粉,然後繼續加入少量的水攪拌,直到沒有水分即可。
鹽、糖、面粉,全都是硬通貨,可惜襄陽就是不靠海!
楊邱哪裡知道黃月英心中扼腕,但他看着這紡織機的圖已經大感驚訝。
他其實不懂紡織技術,根本看不懂圖,但黃月英将數據說得清楚明白,又拿出了畫得精美細緻的圖紙,楊家自有養着的工匠,拿去一問便知,黃月英沒有必要騙他。
楊邱看着這些圖紙都心動,何況楊原呢?
父子二人對視一眼,心中都知道彼此所想。
但當初黃月英沒有打算把這東西交給楊邱而是準備和楊原商讨,是因為據黃老爹說,楊原的為人要比楊邱清醒靠譜些,不必擔心受了自己的恩惠,日後被過河拆橋。
所以,黃月英擡手将圖紙從楊原手中收了回來,面帶着成竹在胸的笑意,正視着楊邱道:
“楊阿祖,黃家的牌已經亮出,不知楊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