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馬公寓内,降谷零坐在沙發上看着手裡風見送來的文件,思緒逐漸飄遠,回想着剛才發生的事。
“降谷先生,之前我在公安系統裡查過,根本找不到木子的任何信息,但是就在剛剛,機緣巧合下我發現了一份三個月前的入境信息,照片經過比對與木子無異,應該是她本人的信息。”風見将文件遞給降谷零。
降谷零接過文件打開一看,照片裡的女人确實與木子長相相似,不過相較于木子的活潑,照片裡的女人全然一張厭世臉,淡漠到了極緻。旁邊姓名填報處赫然寫着“山間花奈”四個大字。
“指紋比對結果如何?”降谷零問。
“已經送去檢驗科了,比對結果還需要等一段時間。”風見語氣變得有些着急,“降谷先生,這份文件難道還不能證明她們是同一人嗎?”
事實上,降谷零在看到照片的第一眼就得出了結論,現在隻需要等最終指紋比對結果來佐證他的想法了,在此之前,他是不會百分百認同風見的。
“咔哒”公寓的門鎖響了,打斷了降谷零的回憶。
降谷零回頭看向門口站着的模糊身影,他知道那是木子,但他突然想詐一下她,于是将手裡的文件藏在身後,陰沉着臉,冷冷地問:“你是誰?”
在接收到來自男人的危險氣息後,木子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這般陌生的降谷零讓木子感到害怕,一瞬間她竟以為沙發上坐着的降谷零是其他人假扮的。
“這話應該我問你。”
客廳内又是一番死寂。
降谷零趴在沙發靠背上,玩味地看着木子笑着問:“那你說說我是誰。”
木子松了一口氣,走到降谷零身側,假裝生氣的樣子說:“究極大反派,吓小孩兒專業戶。”
“噗,”降谷零笑出了聲,轉頭又道起歉來,“今天在醫院實在是太累了,累到眼花沒能認出你。”
木子看着降谷零漂亮的臉,耳朵有些發紅,輕咳一聲當作掩飾,問:“怎麼會在醫院呢?是哪裡受傷了嗎?”
降谷零笑着搖頭,找了個無關緊要的理由搪塞後将話題引到松田身上。
“說起來,今天的爆炸案松田真該給你磕一個。”降谷零說,“案發之前,你不僅知道摩天輪上有炸彈,還能比在場的幾位警察更快推斷出下一個爆炸地,嗯,确實有點厲害。”
這突如其來的捧殺木子根本接不住,隻能尴尬地讪讪一笑。
降谷零接着分析:“如果說米花中央醫院是你根據松田複述的炸彈犯留下的信息推斷出來的,倒也合理。那麼摩天輪你是怎麼提前知道的呢?我想隻會有兩種可能吧,要麼你有未蔔先知的能力,要麼你和炸彈犯是同夥。但這也不對,如果是同夥你又為什麼要去救松田呢?我實在是想不明白。”
降谷零頂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故作疑惑的模樣像極了好奇的孩童,引誘木子主動說出内心最深的秘密。
實際上,木子早就在不知不覺中被他深深吸引。趁此機會,木子也想全都告訴他。
木子伸出手輕放在降谷零的手背上,感受着真實的觸感和鮮活的氣息。
“隻要你願意相信我,我什麼都可以告訴你。”木子笑着說,看向降谷零的眼神堅定且真摯,又帶有一絲絲的悲情和哀恸。
“我知道這些并不是因為推理。”木子緩了緩,接着說,“其實我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來自另一個世界,在那裡,你和松田還有佐藤,都是漫畫裡的角色。我知道松田會在摩天輪上遇難,是因為我看過這段劇情。我以為我不能改變劇情的走向,沒想到成功了,松田他真的活了下來!”
降谷零沉默不語,臉上滿是詫異。木子敏銳地捕捉到降谷零眼底裡閃過的一絲失望,她有些看不懂,不自覺地緊緊攥住降谷零的手。
“我知道這很難讓人接受,但我說的是真的,你會相信我的,對嗎?”
降谷零搖頭。他本意是想套話,沒曾想木子會這般回答。他覺得自己肯定是瘋了,竟然會偏向于認同木子。于是降谷零本能地搖頭,他想否定木子不科學的說辭,更想否定自己搖擺不定的心。
但在木子的眼裡,他的搖頭隻是意味着不相信。木子着急地抓住他的雙手,迫切地想要證明自己。
“你聽我說,在漫畫裡,三年後才是主線劇情的開始,在這之前你的朋友們會相繼犧牲,幾年前在一場爆炸中犧牲的是萩原研二,對嗎?今天差點兒死在摩天輪上的是松田陣平,下一個遇險的将是諸伏景光……”
“你在胡說些什麼!”降谷零斥聲打斷了木子的話。
木子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剛進門的那一刻,整個人渾身發冷。降谷零眼底的冷冽讓她感到恐懼,無形的威壓讓木子喘不過氣,心髒猛烈地跳動不斷警醒着她。
“波本?”木子顫顫巍巍地念出這兩個字。
降谷零冷着臉,一言不發。當他聽見諸伏景光的名字時,徹底慌了。木子可以威脅他、傷害他,但絕對不可以觸碰諸伏景光。若是景出事,他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降谷零不能再由着木子講下去了,他害怕木子會說出更可怕的話,更害怕自己說多錯多。于是他拿出藏在身後的文件,遞給發愣的木子。
緩過勁的木子接過文件一頭霧水地翻開,裡面的内容讓她驚訝地捂住了嘴。
木子拿着紙張的手不停地顫抖,她死死地盯着照片,照片裡的人看起來比她更加精緻,有一瞬間,她居然透過照片感受到了那人散發出來的陰郁。耳邊是降谷零說話的聲音,木子的大腦不受控制地構建出了她過去的經曆。
“六歲福利院失火被收養帶去了美國,十八歲考進名校,畢業後加入自家公司,在此期間從未回國,但在三個月前突然回到日本。木子,你能告訴我,你是她嗎?”
“我不是她!”
木子從穿越來的那一天她就很清楚,她空無一物的來到這個世界,隻有這具身體是她的。然而此刻另一段剛剛建構起來的記憶偏偏要融入她的大腦,試圖交織在她原本的記憶中,篡改她的過去。當她再次凝視照片時,隻剩來自深淵的恐怖。
降谷零看着逐漸變得魔怔的木子,他未曾料到會給人刺激成這樣,于是擔心地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木子?”見她沒有反應,降谷零試探地喊了聲,“……山間花奈?”
這下徹底将木子沉積已久的怒火點燃了。木子不管不顧地沖上前一把拽住降谷零的領口,将人掰到面前,紅着眼眶直視他,怒吼道:“為什麼?為什麼你一定要我成為她!我從未想過傷你、害你,因為你我願意幫竹取,因為你我願意救松田,也是因為你,我願意将隐藏在心底的秘密全都告訴你,可是你為什麼不相信我,還要傷我?”
“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以為你又在……”降谷零意識到了自己說錯了話,想要就此打住卻被木子逮個正着。
木子自嘲地一笑:“你是想說,我又在騙你,對嗎?我承認,一開始是有騙過你,難道你沒騙過我嗎?降谷零。”
降谷零撰緊拳頭,默不作聲。
木子接着說:“我不僅知道你的名字,我還知道諸伏景光和你一樣,都是公安派入黑衣組織的卧底。我還知道你倆幼年相識,竹馬之交,你陪他度過了失語的日子,你們一同進入警校,你還見過他的哥哥諸伏高明,而你選擇成為警察是為了找到宮野艾蓮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