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晚上造成如此傷重的慘案,兇手應該被處于極刑,頗為極端的念頭不能訴諸于口;他們是執法人員。三人上來之前,整個樓層隻有失去孩子的家人的痛苦聲,現在哭聲弱下,樓層靜得又好似能聽見無法名狀的絕望在他們周圍蔓延。
千葉指着另一條過道,為他們指路,“柯南他們的病房在這邊。”
白露趁人不注意悄悄退出走廊,近身的安室透沒再阻攔。從小滋養在罪惡中的她不适合與大多數一起在悲痛中沉浸,生死于她而言不過是家常便飯。
她發現河村忍的陰謀是在一月。
田代島的行動剛過幾天,她的身體器官靠藥物勉強維持正常運轉,每次小七向她彙報結城绫的行蹤都會無意識問一句:“小绫在做什麼?”
白露都以沉默作答。
她知道,結城绫想調查自己,從宮崎正臣那兒了解到完整的栗原案之後就更想弄清當年的真相。同樣,河村忍利用結城绫的求知心,連哄到騙将其帶到栗原,鎖進栗原案發地的那間倉庫;利用宮崎正臣對真相的執着,将他變為有助于自己的棋子。所謂查找真兇的超然理想,隻是為他的犯罪罩一層光鮮亮麗的膜。他是罪犯,他的父親大河原健也是罪犯,舊案若交于警察查,真相大白于天下,等于宣告他父親的死刑。
她曾派人攜帶微型攝影機前往大河原健所住的鄉下。曾經靠人口生意活得殷實富足的人,而今隻是輪椅上一具靠外力才能活動的軀殼。
河村忍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從他那個殘廢的父親處得知當年案子的零碎信息,單純的想要整死結城家。諷刺的是,結城家近兩代家主,對栗原案的了解程度還不如他,而他一廂情願的認為那件案子是勢力龐大的結城家手筆。白露覺得他可笑,看不出那樣的人是個大孝子。
河村忍一夥正式行動的下午,白露拆下覆在眼睛上術後不久的紗布,準備以自己的一貫手段讓他們所有人無聲無息地消失。後來,白靜給她敲了無數次電話,每次無一例外都是勸她别管結城家的事;因為,結城家今日所遭受的一切極有可能是組織裡有人在推波助瀾。養父母不想受牽連,一直勸她獨善其身。
白靜的電話讓她臨時改變先前計劃,大河原健的命她暫時留着。從白靜那裡得知的結城家的機密,她有必要親自向結城雅人核實。
多年前,她為洩自己一時私憤遷怒水原光,間接使結城绫成為養父母的目标;為這兩人,白露曾自責過。當年的綁架之後,她每年都會抽時間到日本看望結城绫,順便完成上頭給她安排在日本的任務。
白露和結城家的關系,在組織上并不是秘密,可以說是老闆默許她接近結城家;不僅是結城家,還有許多政商界影響非凡的人物,都是經過組織允許有預謀的接近。
她個人和結城雅人也有秘密地約法三章:在她力所能及的範圍内保結城绫安全成長;結城雅人則為她衰朽的身體提供一定程度上的藥物幫助。十幾年來,他們相持的平衡一直未打破。她給結城绫安排保護的人,結城雅人從未過問,結城本家對結城绫的保護也是滴水不漏。
這十幾年,白露一直以為是自己把結城家的兄妹拖進深不見底的泥沼,讓他們承受無妄之災必須時刻小心謹慎地過日子。可曾想,有的人一開始就不幹淨。
柳生做事周全,效率極快。短短幾小時,他将所有信息拼圖連成一塊,把河村忍籌謀了幾月的計劃彙集成一張網,找到了那張網的中心點。由于沒有白露的指示,結城晴子和結城崇的行蹤柳生并未過多關注。
白露趕回東京時,結城晴子的身體早已涼透。柳生聽到結城分家女主人死亡的消息頓感不妙,偷眼看喜怒不顯色的主人,聽到一句“死就死了,難不成,我還得顧他全家老小的死活。”
柳生這才放下心來。
醫生給孩子們安排病房是單人間,家屬們陪着自己孩子病床邊小心看護。毛利父女守着柯南;阿笠博士照看灰原哀;時時察看監護儀上的數據,不敢大意懈怠。
值班的醫生護士輕手輕腳離開檢查後的病房,小聲交待在外保護的人員保持安靜。千葉點頭應允,帶着兩人站在柯南的病房外,“要觀察幾小時,醒來若沒事自是萬幸。如果神經系統受到藥物影響,那孩子們一輩子就毀了。”
沖矢昴走到隔壁病房。從觀察窗看進去,阿笠博士正在灰原哀掖被子,躺在床上的人像隻是睡着般毫無知覺。握着的手機“叮”的一聲響,他打開看一眼,抿緊唇線,準備離開。
“孩子們就拜托你們了。”
千葉有些難為情:“放心吧,這本來就是我們的職責。”
安室透心知是東京灣的消息,接他們班的茱蒂與卡邁爾鎖定了結城曉人的目的地。此事一開始就有他的參與,當然不能中途退出。在沖矢昴擡腳往電梯口走時,他也打算跟上,卻被千葉攔住:“安室先生,有人想見你。”
“哦?”
安室透止步,沖矢昴神情微異;兩人都在猜測,對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