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緊張着小女孩的處境,而被擔憂的人始終都是一副無關痛癢的表情,對關心自己人身安全的兩人的揣測懷疑抱着一派不置可否的态度。
“還有什麼沒提供的嗎?”沖矢昴問,他覺得小女孩應該還有保留。
“沒有。”灰原哀否認,轉而又說,“我隻是在想一個人。”
沖矢昴不緊不慢地追問:“是誰?”
“星見祈。”
一向淡定的眯眯眼男人猛地睜開眼,下意識發出質疑反問:“怎麼會?”
灰原哀沒與他多争辯,淡淡回了一句:“我瞎想的,不用在意。”
如何能不在意?
柯南對從灰原哀嘴裡冒出的陌生名字亦是無比好奇。
“也是組織的人?”柯南問。
“是,也不是。”沖矢昴回道,不遠不近的記憶從腦海裡飄過。
當初,赤井秀一通過宮野明美打進組織後,星見祈就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裡。那是宮野明美在工作中結識的朋友,明美說她們很投緣僅僅認一個月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密友。星見祈是普通人,所以明美從沒跟她提過組織的事。可一次約會被星見祈碰見,明美隻得介紹男朋友和好友認識,那之後偶遇不斷,甚至好幾回在Rye、Scotch、Bourbon執行任務的行動現場都能遇見她,且每次她在場的理由都很充分。次數多了,她和Scotch、Bourbon關系也漸漸熟悉起來。秀一和明美都覺得不妥,兩人便有意無意地疏遠她,以為這樣能保護好那個普通女孩。可是後來刺殺行動中,她竟然成了目擊者,糟糕的是行動組其他人也在,Gin下令滅口。
沖矢昴至今仍清晰地記得,當時驚恐、無助、滿目哀求的星見祈,像隻等待屠戶偶發善心的待宰羔羊。當Rye活動食指撥動扳機那刻,她淚水如注絕望地垂下腦袋,可未等來奪命的子彈,Bourbon出面保下了她,說她是自己發展的線人,替他打聽信息和給他們行動打掩護用的,接着Scotch也出言證實,由于先前他們就有頻繁的接觸,暫時放過星見祈的Gin經過後面調查默認了她線人的身份。
意外闖進組織的星見祈成了無名無分的棋子,沒有任何傍身的技能,加入他們三人組不到兩個月便在行動中喪命。為此,明美深感自責;身在組織的三人都未有明言,但各自心底或多或少都有遺恨,卻也無可奈何。
作為宮野明美的妹妹,灰原哀對姐姐結交的那位短暫而親密的好友自然是知道的。這件事過了幾年,沖矢昴本來對生命中這個一閃而逝的生命無過多疑想,如今聽灰原哀提了一嘴,不由得心生疑慮。現在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再次審視那些偶然,哪兒哪兒都是疑點。可當年,他們為什麼就忽略了呢?是因為星見祈先認識的明美;是因為星見祈是孤兒;是因為星見祈的死亡。星見祈認識明美的時間很短,認識他們三人的時間更短,短時間裡,一個普通人在組織連小水花兒都濺不起,更遑論做成其他大事。死了,一切都煙消雲散;死了,生前所有恩怨情仇都會終結。
灰原哀依舊沒有說明為何在此刻提一個都快被人遺忘的名字。
“那個,赤井先生……”卡邁爾站在幾步外,說,“大家接下來要制定應對計劃,你也來吧。”他才從研究室裡出來,沒聽三人對話,估計是房裡的同伴見他許久沒回去,派個人出來催促的。
“不了。”
沖矢昴竟然拒絕了,卡邁爾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才問:“是剛才的電話嗎?”
“是,我出去一趟。應對策略你們先商量。”沖矢昴轉而對柯南說,“是時候跟他要回複了。”
柯南秒懂,鄭重點頭。安室透曾夜訪工藤宅,這一舉動被柯南提前察覺,于是聯合大家做了一個請君入甕的局。當然,他們并不是為了捉拿入侵者,隻是想為了同一個目标發出合作邀請。
安室透用他娴熟的技術再一次撬了隔壁門鎖。夜半三更,整個房子透着詭異的靜谧,安室透打開手電掃着屋内的陳設,家具擺放位置與之前進來見到的無二緻。他不指望能在白露的房間發現些什麼,但關注着結城绫的白露,一定會在結城绫的周圍留下容易掌握女孩兒行蹤的線索,最好能找到定位儀一類的電子儀器進行反追蹤。
他檢查了客廳廚房外陽台,無收獲,轉到卧房。輕手輕腳是他行動習慣使然,他并沒有刻意放低自己的聲音,發生這麼多事,白露應該不會再住進來了,而結城绫還秘密呆在本家。因此,當安室透無所顧忌地推開卧房房門那刻看到黑暗中伫立在窗邊的人影時,結結實實地被吓了大跳。驚吓也隻是一瞬,很快便恢複如常。他關掉手電,摸到門廊邊的照明開關。
結城绫站得筆直,落在安室透身上的視線平靜又悲涼,手中輕輕捏着一本四四方方看着約有兩公分厚的黑皮本子,她靜靜盯着房裡的非法入侵者,連眼皮都不眨下,兩人就這樣無聲對視着。
良久,還是安室透先求和,他少見地一聲無奈短歎:“現在道歉,沒意義了吧。”
結城绫目中焦點略偏,指尖摩挲着手中小本,唇瓣張合,有氣無力地問了一句:“你需要幫忙嗎?”
本來很尴尬的,可安室透硬着頭皮反問:“你會幫忙嗎?”他以為結城绫又會拿話嗆他,誰知,這女孩兒默默凝視了手中本子好一會兒,懇切的語聲裡竟有些卑微:“我幫你,是不是就能一直跟着你?”
“绫小姐,你不上課的嗎?而且,就算要帶你,也輪不到我來帶。”安室透濃眉微蹙,這位大小姐身邊可不缺人。
“我休學了。”結城绫慢慢解釋,“休學手續就是上個月你送我失澤老師禮物那天辦理的;兩位哥哥說是讓我參與,其實還是把我放在後方;姐……她都是把我推得遠遠的,怎會讓我無時無刻跟在她身邊呢。”
安室透很想說,他也不會随時随地讓她跟着,可見女孩一臉悲傷落寞,還是不忍開口拒絕。他視線移向少女手中的黑色本子,說:“你能幫到我什麼?”
少女凄然一笑:“我幫不到你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