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睡了一整個下午,整個人倍兒精神的唐栗行走在湛藍的月光下,難得有了散步的興緻。
月光不是很明亮,氤氲朦胧,如煙似霧,美得如夢似幻,唐栗突然很可惜沒有拿相機出來,不然就能拍下這旖旎的弦月和水漾的月光。
不過不急,外面拍不了,回家也可以透過窗戶去拍。
明月高懸于天際,怎麼都能看到。
從大街轉到人迹越發稀少的街道,唐栗越發警惕。
這裡連接着不少小巷子,多少罪惡的手,是從這種犄角旮旯裡伸出來的,由不得唐栗不重視。
悄悄握緊衣袋裡的手槍,唐栗耳聽六路,眼觀八方,警惕着周圍的一切風吹草動。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就着月光,他一眼就認出,這是那個曾拒絕他留下膠卷的外國少年。
那時的對方美麗、優雅、矜貴,與他說話的時候,即使言語态度溫和有禮,也無法完全掩飾那股居高臨下的傲慢。
說實話,那樣的态度挺讨人厭的。
然而,現在他看到了什麼。
那位在記憶裡留下深刻印象的,仿佛黑色郁金香般優雅美麗的少年,如今渾身衣着破破爛爛,踉跄着被一群小混混推搡着進了小巷子。
推搡着!小巷子!
那還能有什麼好事——!!!
怒火也好,什麼原因都好,見到這一幕,唐栗的大腦有片刻空白,那根名為理智的線‘嘣’的一聲斷裂,下意識的肢體行為比大腦更加誠實。
手槍上膛,腳下生風,唐栗不管不顧沖向那個小巷子,全部的行為,全部的情緒,隻有一個目的——他要救人。
對方人多又怎樣,他唐栗避開麻煩,不代表就真怕了麻煩。
唐栗是見過血的,真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他不介意真的開木倉殺人。
月黑風高,地處偏僻,又沒有監控。
很方便。
………………
小巷子裡。
小混混們把無措的阿蒂爾.蘭波逼進死胡同,言語輕佻惡劣,充滿惡意的眼神不懷好意的上下掃視阿蒂爾.蘭波。
就像殘忍的鬣狗圍獵可憐柔弱的羚羊,恨不得羚羊多多露出可憐驚懼的表情助興,羚羊瀕死前的每一聲慘叫,都是鬣狗最愛的背景樂。
阿蒂爾.蘭波沒有如他們所想的那樣目露驚懼,瑟瑟發抖。
隻有茫然和不明所以的無措。
不同預想的反應讓這些小混混們頓感乏味。
莫名覺得那張落魄的漂亮臉蛋分外可惡。
恐懼、哭泣、谄媚、祈求,他們想看到他的醜态。
隻是獵物面對獵人居然沒有任何反應,實在太不給獵人面子了。
想要貓捉耗子玩玩的遊戲心态轉為被無聲挑釁的怒火。
這種明明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卻莫名覺得自己變成灰塵渣子被無視的感覺,實在太糟糕了。
都落到他們手裡了,還擺這副目中無人的傲慢樣子。
小混混裡的老大越想越氣,伸手就要奪過明顯被阿蒂爾.蘭波重視的黑帽子。
“帽子不錯,看着還值點錢。我看你也不需要了,送給我吧。”
還沒等他的指尖觸到帽子分毫,幾乎是轉瞬之間,小混混被一股大力沖擊腹部,整個人倒飛出去,整個肥碩的身體撞擊在牆面上,咚的一聲摔落地面,嘴裡嘔出一大攤血來,緊接着暈了過去。
阿蒂爾.蘭波收回下意識踹出去的大長腿,護好被觊觎的黑帽子,繼續沉默。
“老大!”
“老大!”×n
周圍的小混混都被這一突如其來的展開驚呆了!
原以為是隻無害的羚羊,沒想到是隻裝無害的獅子!
看走眼了。
“你敢打我們老大———!!!”
一個原本距離老大最近,現在距離阿蒂爾.蘭波最近的小混混眼見老大被人踹暈踹吐血,明白近戰無法壓制阿蒂爾.蘭波,果斷掏出手槍,企圖用熱武器讓對方屈服。
他身邊有槍的小弟也一樣,不管打不打得準,先掏槍。
唐栗沖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當下沒有任何猶豫,‘砰!砰!砰!’數槍打在那些持槍者的手上,迫使他們迅速繳械。
“啊——!!!”
“啊!好痛!我的手!我的手!!!”
“誰打的!啊——!!”
被槍擊的小混混捂住被子彈擊穿的手,隻覺得這輩子自己都沒這樣痛過!
痛得戰栗,痛得麻木。
小混混被擊穿的血流如注的手掌讓阿蒂爾.蘭波下意識捂住自己的手臂,那裡也有一個彈孔。
血液在傷口凝固,重傷的血肉也無時無刻不在用痛苦提醒他,自己的存在。
“誰!誰打的!”
“我打的。”
巷子口的方向,傳來一道刻意壓低,乃至于有些中性的嗓音。
所有人眼睛看過去,迎着月光,那是個不高的,甚至有些胖的身影,看不見臉,唯有一雙偏綠的藍色眼眸,在月光下顯得妖異滲人。
藍色的……眼睛。
阿蒂爾.蘭波恍惚想起了什麼,又仿佛什麼都沒想起,心中湧出一股濃稠的情緒,那是憤怒,同時它又摻雜着悲傷和困惑。
再一看,藍色的眼睛依舊是藍色的眼睛,那份難言的情緒是沒有了。
唐栗用槍指着小混混們,一步步逼近他們:“不想死,就帶着你們老大給我滾。”
“你!”
‘砰!砰!砰!’又是數槍,這次是打在地面,與地面擦出明亮的火花又熄滅。
“我耐心不好,别讓我說第三遍,快點,趕緊給我滾!”
月光躺在眼底,發出迫人的幽幽寒光。
再不離開,對方真的會殺了他們。
寒意在心底升騰,森冷到背部汗毛直立,小混混們哆嗦着腿往巷子外跑。
“不!别開木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