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撒的臉色非常難看。
機場内滿目瘡痍,屍體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各處角落。殘肢斷臂,紅白液體無處不在。
像是對待廢物垃圾,艾薩克随手把屍塊扔在血泊中,地上到處都是肮髒污穢物。
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令人作嘔。
盡管死于以撒之手的人要比這裡高得多,但他不會用殘酷手段折磨虐殺。
艾薩克還在微笑,臉上的快樂情緒要從彎起的嘴角溢出來般,笑成月牙的雙眼專注地望着以撒-阿特拉哈西斯。
「你是來找我的嗎。」
他快樂的像一隻小鳥,恨不得立刻飛到以撒身旁。
整個人幸福的像春日陽光。
誰也無法把半小時前的屠殺,與他聯系在一起。
艾薩克垂落手臂放于身側,黑色纖維布料縫制的手套正滴滴答答的流淌血珠,從遠處觀察,卻看不出浸透鮮血的痕迹。
如同本人對生命毫不在意的觀念。
可殺人,對他沒有任何樂趣無法讓他興奮。
艾薩克快樂又貪婪望着以撒。
他所有的刺激反饋,都來自以撒。
第一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興奮,是在以撒的精神力覆蓋在他身上的時候。
仿佛濃重的尼古丁煙草味缭繞在鼻腔,有人持刀揍到他身後,用刀尖挑起衣服一點點劃破,皮膚也在隐約間刺痛。
艾薩克整個人顫栗不止,感知逐漸擴大。
他的舒爽,從頭皮傳遞到指尖,腦海中一片空白,什麼也無法思考,隻記得以撒的聲音。
下達的每個指令,都印刻在思維中。
這種超出□□的快感,艾薩克發覺每次殺人後會有所提升。
是以撒在加蓋精神力,擴大對他的控制。
發現這點後,艾薩克興奮地顫抖,他加速呼吸,瞳孔擴張。
而現在,以撒親自來找他了。
艾薩克摸着腹部。
奇怪,明明沒有吃任何東西,卻飽腹感十足。
他身體放松,擺出開放性姿态。
奇怪,他又按壓胸口,在那裡感覺到了空虛,明明以撒給予的精神力夠多了。
是因為還不與他契約的原因嗎。
艾薩克不滿,明明他會做的更好,會滿足以撒的任何要求。
是不是以撒身邊的斥候太多了,所以無暇顧及自己。
艾薩克更餓了。
他想急切地張嘴撕咬着什麼,腦海中全是以撒的身影。
以撒的一言一行,全部貪婪吞噬在眼底 。
即便是現在,艾薩克還在克制分泌唾液,擔心口水順着牙齒流出。
怕暴露出他的獸_欲。
也怕暴露出斥候想要完全占有領袖的天性。
……
以撒還在環視登機廳内場景,早已習慣戰場也不由皺眉。
滿地屍體讓他心中一陣刺痛,這出于良知無關敵我。
他一言不發地走到艾薩克面前,蹲下身子,嚴肅地看着這名新生斥候。
「沒有要解釋的嗎?」以撒聲音冷冰冰。
艾薩克喘息着,喉結滾動了幾下,似乎沒有察覺到以撒的不悅情緒。
過了一會,才笑着說道:「這些人想要反抗,我幫您解決了他們。」
他幹咽了幾下。
以撒的眼神更加冷淡。
如果不是此次閃電戰的總指揮官,那麼他完全有理由抓住艾薩克的衣領,質問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幹了些什麼!那些人中還有無辜平民。」
随後,他可以把艾薩克踢回國會,毫不猶豫地将艾薩克直接交予上級處理,讓其他的人來對這件事情作出最終的裁決。
但是,現實殘酷無比——以撒是這次戰役的最高指揮官,他必須要承擔起相應責任。
無論其麾下的哪一名士兵做出了何種出格的行為,都要由他負責。
此時此刻,以撒的嗓音異常平靜,聽不出一絲波瀾起伏。
他不喜歡艾薩克,也不會帶有私人情感去交流。
以撒公事公辦道:
「馬上返回總部,從現在開始,你可以休息了。」
「為什麼。」
艾薩克望着自己的領袖,笑容逐漸消失,他收斂起快樂表情。
以撒沒有進一步解釋,繼續說道:「另外,請撰寫一份關于今日行動的詳盡報告。」
「我哪裡做錯了?」
艾薩克追問,因領袖的無情而委屈。
無情的聲音還在繼續:
「我本人也會如實地向國會彙報所有情況……」
「是因為我殺了他們嗎。」
艾薩克打斷了以撒的話語,聲音止不住的擡高。
「是的。」
「可那是……」艾薩克攤開手掌,想要走進以撒,但被以撒擡手制止了。
艾薩克急忙解釋:「那是因為巴爾城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并入合衆國……這裡的民兵和平民都是我們的敵人。」
「我們與合衆國開戰,和他們對峙,是遲早的事。」
以撒認真道:「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們占領合衆國邊境城市,是因為他們要将古博拉礦場交給群星盟。我們的目的是促使合衆國重新審視他們的政治決策和戰略意圖,而不是擴大戰争規模。」
「現在殺死巴爾城的民衆,隻會增加不必要的是非。」
「跟我離開這裡。」
以撒全程公事公辦,準不按照軍法處理艾薩克。
登機大廳中回蕩着冷酷無情的聲音,寂靜的氣氛裡仿佛凝結了時間。
艾薩克隻覺得暈眩,一潭潭血液在瓷磚上像條小蛇,爬行在每個殘缺的肉·體上。
「這是不是說明,你不……」契約我了?
艾薩克沒敢問出口。
他還在望着以撒,他看見以撒腳旁有一顆圓潤濕潤的小球,仔細再看,是隻孤零零的人眼珠。
藍白相間的一顆眼球,後面的紫紅筋絡濕哒哒黏在地上,就像生根發芽的種子,但又滴滴血水混合着腦漿,充滿了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