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瑟本來就對他的書好奇,湊過來看,發現上面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有。
可小孩看的認真,她忍不住懷疑上面是不是有什麼高超的障眼魔法,又叫來巴裡茲看。
同樣是空白,就在她想叫伏森過來時,面前的小雪團子突然一屁股坐在沙灘上,傷心大哭起來。
“啊,他這是怎麼了?我發誓,本小姐沒有欺負他!”
白晝回過頭來,盯着哭的傷心欲絕的小孩看了很久,從對方白白軟軟的頭發上看到了過去自己的影子。
他心裡很微妙的湧上點類似不忍的情緒,快步走過去拎起被三個魔導師圍着的小孩,轉身上馬車,留給衆人一個僵硬的背影。
“走了。”和沒什麼情緒的一句話。
上了馬車,小孩邊哭邊跟隻八爪章魚一樣抱着他的胳膊,抱的緊緊的,徒留白晝無比後悔自己多管閑事,渾身寫滿了不适。
返程的時候伏森在外面趕馬車,小孩子哭累後縮在白晝身邊睡覺,他嘗試了好幾次都沒辦法把人弄開,隻能忍着。
還是問了加梵幾人才知道,他為什麼盯着空白的書哭的那麼傷心。
用露珠寫下的名字,其靈魂死後會出現在書寫者的面前,那座雪山,本來就不存在什麼亡靈族。
是怕寂寞的小孩借用露珠喚出他們,并用魔法造了許多的骨頭,挨個寫上名字,把他們變成人的模樣陪伴自己。
露珠被摘走,魔法失效,他們也就自然而然的消失不見了。
“隻是太害怕寂寞罷了。”加梵輕描淡寫的說道。
白晝低頭看着小孩,十分理解他的那種感受。
“他叫什麼名字?”
烏瑟搖頭:“我問過他,他沒說。”
加梵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他很想說隻是個映射體而已,當然沒有名字,可目光觸到白晝,又忍下來。
下颌微揚:“沒有,你給他起一個吧。”
白晝:“……”
這麼随便的嗎?
白晝有些為難,腦海裡冒出了從前看過的一些的古老的書籍,和昨天夜裡小孩吃飽飯後甜甜的笑,略一思忖:
“拉斐爾。”
傳說中永遠愉悅着的大天使,擁有着強大的治愈之術,白晝希望這個小孩也能一直快樂下去。
馬車内烏瑟和巴裡茲在誇名字好聽,加梵卻略顯錯愕的看着白晝的側臉看了好久。
久到對方轉過頭來,滿眼疑惑,他才恢複一貫的漫不經心,眼裡浮現出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意。
在被召喚出來待在他身邊的這段時間,加梵第一次看到了他的“善”,竟然是對一個映射體這種并不真實的東西。
想起當初離開小鎮時他對白晝說過的話,心裡不由的輕哼出聲笑,原來沒有徹底壞掉啊,真可惜。
他可是更感興趣了。
返程時依舊安靜,因為時間還剩一天,衆人返程的路上在途徑的鎮子裡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才到達四方州,直奔死水旅社。
旅社看起來和離開時沒什麼區别,甚至上樓梯時還能看到伏森留下的裂痕。
和上次費勁開門的場面不一樣,這一次他們很輕易就打開了這扇門。
那位白發蒼蒼的老者還坐在那把椅子上,看着窗外,給人一種他一直坐在那坐了很久的錯覺。
白晝避開地上的頭發走過去,又覺得或許對方是真的一直坐在這裡沒有離開過,畢竟這麼長的頭發想要移動起來很費勁。
他們的到來使得房間裡充滿了生氣,任務交付的十分順利,可老者隻是看了眼露珠,并沒有接下它:“你拿着吧。”
衆人挺疑惑,不過賞金和積分都如願到手,轉移走了他們的注意力。
一萬金币,白晝所在的小組3人各分了三千,剩下的一千金币給到了這次跟去玩的烏瑟。
大小姐随便買點首飾都不止這個錢,卻因為是第一次出任務得到的賞金,開心到勒着巴裡茲的脖頸狂捶他。
她那五位侍從不知道從那裡冒出來的,圍在她身邊狂吹彩虹屁。
巴裡茲被勒到翻白眼:為什麼受傷的又是我?
大家熱熱鬧鬧的離開房間,白晝也跟着轉身,他把加梵和拉斐爾都留在街邊了,不趕緊下去的話怕這兩人整點什麼幺蛾子出來。
臨到要關上房門時,他忽然頓住,那種古怪的感覺湧上來,促使他回頭又看了眼老者。
對方不知什麼時候站起了身,也在回頭看他,臉上依舊纏着繃帶,長到離譜的白發垂在身後,被窗外的陽光鍍出了一圈光暈來。
他逆着光,模樣愈發看不真切,倒是身上寬松的白袍,因為起身的動作偶爾貼到那削瘦的身軀上,印出了一點清晰的膝關節。
像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