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去冬來。
一年之後又過了一年。
姜嶼臣考研那天沒讓家裡野崽子送。
到了考場上,他以為自己是周圍年紀最大的,結果現場還有幾個看起來快四十歲了。
他們跟所有考生一樣,穿着最普通的羽絨服,背着包拿着準考袋,像是時光倒流,卻并不違和。
大家互相看看,彼此都笑一下。
考試結束,姜嶼臣從江大考場裡出來,瞅着外面光暈還沒完全褪去的藍天,恍惚覺得這幾年的工作像是走馬燈。
一切歸零,他從來沒從學校真正離開過。
高考前的最後一個春節,姜嶼臣和駱肇特意回了趟駱斌的老房子,裡裡外外地打掃屋子。
之前住在這的租戶元旦的時候已經退房搬走。
好容易空出來,開年以後又馬上要有新的租戶住進來。
政府還拆不拆遷已經不知道了,但供電供熱水的問題已經解決,經人住過以後,這個房子看着比之前順眼多了。
姜嶼臣手裡杵着拖把往地上一放,挺滿意地說,“感覺咱們這條件,開年可以漲房租了。”
地主就是有這樣的任性,漲不漲錢全捏在他的手裡。
“恩。”駱肇點點頭,把桶裡洗抹布的黑水倒進洗手池,出來以後沖他說,“明年咱們把閣樓也租出去吧。”
“之前有人過來看房,說是要多個閣樓可以多出五百塊錢。”
說着是想多掙些錢,實際就是告訴他,自己再也不可能回來住了,對方也不能再拿這個輕易趕人。
這點小心思給姜嶼臣看眼裡,嘴角吊得挺高,故意說他,“那可不行。”
“萬一你太煩人了呢,到時候我被你煩得不行,實在是不想看見你怎麼辦。”
“那會你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隻能去大馬路上坐着,多可憐啊。”
駱肇擡眼看他。
姜嶼臣裝作沒看見,拍拍他肩膀,一副講道理的樣子,語氣裡帶着點笑,“小夥子還是太年輕,都不知道給自己留條退路。”
駱肇卻不吃他這套,把打掃衛生後的手套摘下來,從後面摟住身邊人的腰,低聲道:“不要退路。”
“隻要你。”
他最近時不時會黏着人肉麻,肉麻的話每次也就這幾句,姜嶼臣都快聽習慣了,但耳垂還是會跟着燙一下。
扯着人手臂把對方從身上撕下來,咳嗽兩聲說,“行了行了,碰過抹布的手别挨着我。”
說是這麼說。
等收拾好以後,自己也主動扯住駱肇的。
兩人牽着手,在三十平米老房子裡走了一遍,東摸摸西看看。
後來站在窗邊,駱肇把人壓在防盜網上,手背從後面輕輕護住他頭。
他們接吻了。
這個小區即便再老再小,對面那棟樓的陽台上的燈也是開着的,樓與樓間的距離很近,随時可能有人朝他們看過來。
姜嶼臣平時是不會跟人靠窗邊接吻的,但這次駱肇是主謀,他頂多......算是個從犯。
大不了以後每年一次的大掃除,他不來就行了。
想到這裡,姜嶼臣主動扶住駱肇的背,再對方的再三試探下,微微張開唇。
舌尖很快纏繞到一起,吞吐着熱氣在唇瓣中肆意妄為。
很多東西變得有些收不住。
窗外響起什麼“莎莎聲”,好像是雪籽打在玻璃上的聲音。
和之前在醫院的床上,屋外那群小麻雀踩在露台上一樣,這點動靜很快也踏進人的心坎裡。
這一年多裡,兩人天天躺一張床上,該做的很多都做了,對彼此的身體甚至比他們自己還要熟悉。
都是男人,情到濃時想要做什麼都清楚,但他們都沒踏出最後一步,主要也是一個有顧忌,一個沒多敢。
駱肇的胸腔起伏變大,嗓眼呼出的熱氣變得越來越粗重。
溫熱的觸感越來越往下時,姜嶼臣一把撐住他胸膛,把人推開。
眼睛瞄向别處,有些虛:“那什麼,趕緊把剩下這點收拾下就走吧,晚點超市該關門了。”
駱肇垂眼看他
後來也什麼都沒說,轉過頭收拾他們放在這的東西。
他倆這次去超市還是匆匆忙忙的。
到地方以後,冷鮮區的好些東西都快被搶空了,他倆喜歡的那幾樣都沒有。
“要不要換個超市?”駱肇問身邊人。
“沒事兒。”姜嶼臣轉了一圈,去門口買了鹵菜和兩盒片皮脆鴨。
片皮鴨是去年過年他倆去楊宣家吃的,當時就覺得味道好,往常偶爾會繞道來這邊找,但幾次都沒碰見。
今年算是給趕上了。
都到車上姜嶼臣還在說,“他們家醬汁是秘制的,比普通的甜面醬還要好吃,其他地方都買不着。”
駱肇正把汽車轟熱,他已經拿到駕照了,雖然還是個高三的學生,但兩人進進出出已經是由他開車。
“這種醬汁很好調的,往一般的甜面醬裡加半勺醋,再放一點點香油就行了。 ”
“你這都知道。”姜嶼臣驚訝。
“剛試吃的時候嘗出來的。”駱肇說,手在旁邊人的後頸上捏兩下,“以後你喜歡我每天都給你做。”
姜嶼臣笑着應聲,順手也捏捏自己後邊,“感覺這兩天肩膀又疼了,回去以後把藥錘裡的中藥再燙一次吧。”
駱肇“好”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