蔔夏唇瓣緊抿。
這種情況下,他的腦子已經尴尬得無法運轉,做什麼都是暈乎乎的,全靠潛意識支配。
這會兒,潛意識就讓蔔夏想要說些什麼來化解尴尬。
他送開咬着嘴唇的牙齒,因為黏得太緊,分開時兩片飽滿的唇瓣發出一聲微不可查的“啵”聲。
放在平常根本不會被人注意到的小聲音,在寂靜無聲的此時此刻卻像是點燃幹草的第一聲爆鳴,連帶着空氣中的氣氛也跟着燥熱了幾分。
顧昀城喉結上下滑動,聲線幹澀:“夏夏,你在幹什麼?”
一如往常那般,顧昀城的眼神深邃而認真,微微詫異,卻沒有表露出一絲一毫的鄙視和嫌棄,神态平靜得好像真的隻是單純詢問一下蔔夏是在幹什麼。
蔔夏被他的反應安撫到,稍微找回些理智。
小男生握着繩子的手微微顫抖,連帶着全身的軟肉都跟着顫抖,不明顯的點點顫動幅度,都因為空間是密封的而被放大再放大,全被顧昀城用視線捕捉了去。
“我,我就是心血來潮,想體驗一下當小狗的感覺。”
“當小狗的感覺?”
再開口,喉嚨發出的聲音是顧昀城從未想過的沙啞滞澀。
解釋被顧昀城重複,蔔夏的臉蛋灼熱未減。
好像這個解釋并沒有好到哪裡去?也很讓人羞恥。
蔔夏舔舔幹涸的嘴唇,聲音綿軟微啞補充道:“我想看看脖子被栓着是會覺得很安心,還是很不舒服。要是不舒服的話,我以後就盡量不給不求用狗繩。哥哥,我這樣做是不是很奇怪?”
“一定很奇怪吧?”
漂亮小男生是真覺得羞恥尴尬到不行,哪怕他自己覺得自己這樣做是有原因的,可他不知道自己這樣的行為落在顧昀城眼裡會是怎樣的。
簡單剖析了一下自己内心的想法,蔔夏越想越尴尬,眼瞳上羞得彌漫起了一層霧蒙蒙的水光。
依舊濕潤清透,但薄紅的眼尾又因為特殊的裝扮而透出幾分不自然的魅惑情态。
要是換一個場所,小男生這樣的裝扮,指不定會被旁人認為是要進行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
顧昀城聲線偏急:“不奇怪。”
“夏夏是個很負責、很在乎小狗想法的好主人。隻是小狗出門在外,不可避免要戴上牽引繩。牽引繩既是對小狗的掌控,也是對小狗的保護。”
說這話時,顧昀城的眼神一直流連在蔔夏羞得潮紅的臉頰和脖頸處。
“為什麼也是對小狗的保護啊?”蔔夏接收着養小狗知識,心裡的尴尬都淡了幾分,鼓起勇氣對自己不解的知識點發出疑問。
顧昀城唇角微揚,視線卻黑沉着,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
蔔夏隻聽他用溫潤的聲音說:“因為我們的小狗很小,也很可愛,出去外面很容易被别的大狗欺負,也可能會被有别有用心的人看上,然後偷偷擄走。要是有牽引繩,我們可以時刻掌握小狗的動态,在危險來臨前,我們能第一時間把小狗護進懷裡。”
顧昀城解釋後,蔔夏覺得牽引繩的确是很有必要的。
隻是,直覺讓他覺察出幾分怪異。
顧昀城看他的眼神,怎麼好像他就是那隻出去會被大狗欺負,被壞人擄走的小笨狗啊。
可是明明不求才是小狗才對。
他可是牽繩子、保護小狗的主人。
蔔夏腦袋微偏,眼神清澈單純到有些過分,什麼想法好似都寫在了臉上。
顧昀城毫不避諱,很坦誠地和他對視上,還溫聲詢問他,自己對牽引繩作用的解釋還算清晰嗎。
顧昀城這表現,倒叫胡思亂想的蔔夏生出不好意思來。
他借着眨眼的掩護,把眼裡的探究掩下。
小男生抿出一個淺淺的甜笑,軟軟回:“哥哥說得很清楚,我都明白啦。”
聞言,顧昀城颔首。
“如果夏夏擔心繩子會勒得小狗不舒服,我可以找人專門定制,用觸感最舒适的材料給小狗做牽引繩,這樣能在最大限度裡減輕小狗戴牽引繩的不舒服感。”
專門定制、最舒适的材料。
蔔夏聽得又忍不住心裡酸酸。
他用指尖攪弄着硬硬的繩子,嘴唇鼓鼓,半開玩笑半真心說:“哥哥對小狗太好,我都羨慕了呢。”
心裡的陰暗想法表露出來的瞬間,小男生又有些後悔,嘟起的嘴唇抿回去,眼神怯怯去瞟顧昀城的表情。
他說這種話,會不會破壞他在顧昀城心裡的形象啊,需不需要說些什麼找補一下呢?
“夏夏不用羨慕小狗,夏夏也可以擁有屬于你的定制頸環。”
因為顧昀城的腦回路太奇特,蔔夏一時沒跟上,發出傻乎乎的啊聲。
顧昀城忍着笑意,繼續補充:“如果夏夏還喜歡其他的,手環或者腳環,也可以定制。”
比剛才詭異感還強烈的感覺漫上心頭。
但那是定制的欸,用最好的材料做的飾品欸,他真的很想要啊。
鬼使神差的,在小小虛榮心的趨勢下,小男生忍着尴尬羞恥,點點腦袋乖乖道:“那就謝謝哥哥啦。”
輕快悅耳的一聲哥哥,把顧昀城喊得心裡癢癢,落在繩子上的視線難以自拔。
蔔夏這時候小腦袋瓜又恢複了正常轉動。
他想着,既然顧昀城都要送他那麼好的東西了,他是不是應該回報些什麼給顧昀城呢?
察覺到顧昀城落在牽引繩上的目光,他隻當顧昀城也想過主人的瘾。
于是在不假思索下,蔔夏晃晃手裡奶白色的繩子,仰頭問顧昀城:“哥哥,你想不想提前試試牽小狗的感覺?”
因為動作,修長脖頸間點綴着的白色翅膀輕輕撲扇,襯得小男生更加靈動漂亮。
小男生心思單純,根本不知道自己這個仰着脖頸,滿眼乖巧把牽引自己的繩索交出去的模樣多麼勾人。
自然也不知道,這樣做是很危險的。
顧昀城心如擂鼓,眸光幽暗,他聽見自己問蔔夏:“我可以牽嗎?”
蔔夏聲音軟軟:“可以啊。”
回答後,蔔夏還傻乎乎的,像是迷途的羔羊,自己主動把繩索往顧昀城的方向遞了遞:“哥哥,給你。”
顧昀城微微颔首,克制又禮貌地伸手接過:“謝謝夏夏。”
繩子交接的瞬間,蔔夏沒有錯過顧昀城眼底閃過的異樣情緒。
他後知後覺,自己這是又成功刷了一點好感嗎?
他可真是夏夏小天才!
不就是顧昀城嗎?手拿把掐。
小男生為自己的小心思洋洋得意,下巴尖無意識擡起來,像隻矜驕的,有着小貓性格的漂亮小狗。
顧昀城發自内心溫聲誇贊:“好乖。”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叫蔔夏聽熱了面頰。
顧昀城怎麼回事啊。
怎麼這麼入戲啊。
不會真把他當小狗了吧。
還誇他好乖。
雖然他知道自己不管是當人還是當小狗都很乖,但被顧昀城這樣直白誇誇,他還是會不好意思的呀。
顧昀城誇他時的表情那麼真誠,很顯然是真的發自内心覺得他很可愛。
那他要是再做些什麼,豈不是會把顧昀城迷得暈頭轉向?
這樣想,蔔夏便這樣做了。
他學着小狗乖巧歪頭,眼睛睜成圓潤的狗狗眼模樣,搖晃着脖頸間的小翅膀,聲調軟軟喚出聲:“主人~”
霎時間,顧昀城握着牽引繩的手,手背青筋鼓起,像是在忍受什麼折磨。
蔔夏眼睫輕眨,還沒搞清自己這小狗扮演得到底是有作用,還是沒作用,顧昀城就猛地松開繩子,把他按在馬桶上坐下,丢下一句“你乖乖坐着等我會兒,我去找一下劉姨”轉身出門了。
蔔夏懵了。
白色繩索擺動着,有節奏的拉拽感傳到脖頸處,連帶着蔔夏的太陽穴也跟着跳動。
他鼓起臉頰,氣悶想,顧昀城這是什麼意思啊?
前幾秒還誇他好乖,把他捧得高高的。
等他大發善心想要陪顧昀城演一演時,顧昀城又不接他的戲,撂下繩子跑路了。
顧昀城走得很急,急到像是有火在燒眉毛的樣子。
也不知道是真的突然想起什麼急事要找劉姨,還是不喜歡他叫他主人啊?
顧昀城的突然離去,把蔔夏一顆飄揚的少男心弄得起起伏伏,也再沒心情戴着牽引繩臭美。
随着時間流逝,浴室裡愈發安靜,蔔夏也越想越生氣。
他氣鼓鼓的,嘴巴嘟得老高,小臉臭着,也不再照鏡子,直接摸索着把脖頸上的繩索解開,簡單粗暴。
硬質的繩邊劃過白皙的肌膚,弄出痛感,他也沒在意。
等到顧昀城緊趕慢趕小跑回房間,看到的畫面就是蔔夏依舊維持着他離開時的姿勢坐在馬桶上,隻是脖頸上的牽引繩已經被取了下來,放到了洗漱池的台面上。
很顯然,小男生這是在表達“眼不見心不煩”的意思。
沒了繩圈和小翅膀的遮擋,白皙細長的脖頸上的紅痕也徹底暴露在空氣中。
為了小狗安全,牽引繩普遍做得比較結實,不過才戴了一會兒,就把蔔夏的脖頸磨出了绯紅的一圈印子。
蔔夏聽到顧昀城回來的動靜,但他沒有擡頭,依舊垂着眸子看向地面。
什麼都沒說,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小男生這是不高興了。
顧昀城從他的反應裡也覺察出自己剛才行為的不妥當。
身高腿長的少年在生氣的小男生面前蹲下,這樣的姿勢,剛好能讓他和小男生視線平齊。
自然也讓他感受到了小男生視線的躲避。
“夏夏,對不起,我剛才沒有别的意思,我是去找劉姨要藥箱了。”
其實每個房間裡都配備了藥箱,但顧昀城那會兒掃到蔔夏脖頸若隐若現的紅痕,失了理智,便也忘了,隻知道下樓去找劉姨求助。
見小男生聽見藥箱之後,眼皮顫了顫,顧昀城繼續道:“我那會兒看見你脖子被勒紅了,心裡着急,便沒有仔細和你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