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就是他夢裡那把藍色神劍嗎!
他的夢竟然成真了?!
山輕河心裡湧起一股不知名的恐懼,一時不敢接,再三确認道:“我隻是個初階修士,師父你給我一把這麼好的劍,我也不敢用啊,有沒有普通一點的......”
裴顔仔細想了想,一臉誠懇道:“這已經是我手中最普通的劍了。它因為某些原因退出了神劍榜,威力大減,脾氣也不太好。神劍中确實沒有比他更普通的了。”
山輕河絕望:可它在我夢裡一點也不普通啊!
可話說到這份上他也隻能咬牙接下。何況這是裴顔親手相贈的随身佩劍,若不是怕裴顔笑話,他恨不得抱着劍親上幾口。
“多謝師父,我一定會勤加修習,早日讓玉沙劍重回巅——啊啊啊啊啊!”
話沒說完,他便“唰”一下被玉沙劍帶着飛起,轉身間飛出淩雲山的結界,空中隻留下他漸行漸遠的嘶吼:“救命啊啊啊!”
裴顔遮眼瞭望,對飛成一股藍煙的山輕河發出些許懊悔:
“果然,現在就給他用玉沙,還是早了點啊。”
山輕河被玉沙帶飛了很遠,足足一炷香還沒有回來。裴顔端了杯茶坐在樹下,靜靜看着被樹杈分割的天空。淩塵殿空絕無物。偶有飛鳥經過,也隻是不留痕迹地飛走。一切都靜悄悄地,仿佛淩塵殿裡一直都隻有他一個人。
不知怎地,他心裡突然有點空落落的。
手裡的茶杯在數九嚴寒中很快就冷掉了,拿在手裡像握着一塊寒冷的石頭,浸得人心裡發涼。裴顔摩挲了下裸露在外的手指,心念一動,便将玉沙劍喚了回來。然而玉沙似乎對自己修為尚淺的新主人十分好奇,明明聽到了裴顔的召喚卻死活不願回去。
“等等,停下!玉沙!快停下啊啊啊!”
山輕河扒着玉沙的劍柄吊在半空,下面就是萬丈懸崖,他瑟瑟發抖地閉上眼,不懂一把劍怎麼也會發人來瘋。
“回去,回淩雲山,聽到沒有!我命令你回淩雲山!”
玉沙劍一個急刹車,山輕河手一滑,接着感覺自己像坐過山車一樣急轉直下,速度之快令人咂舌,一會兒的功夫便被玉沙劍掀翻在地,滾得七零八落一鼻子灰。
“師父,咳,救,命......”
他有氣無力地爬起來,剛想用師徒印召喚裴顔,便看到玉沙劍殺氣騰騰地打了過來。他吓了一跳,但還是本能還手,暈頭脹腦地和它過了十幾招,直到受不住,“哇”一聲吐了出來,玉沙才堪堪停下進攻,沖着他搖頭晃腦,頗有點勝之不武的驕矜之色。
另一邊,裴顔遲遲看不到山輕河,心裡越發擔憂。他躊躇半晌,終究還是忍耐不得,擡手召回了曾經的佩劍。這次玉沙很聽話,很快便馱着一大堆不明物體落在了裴顔腳邊。
“山輕河?”
裴顔吃驚地看着地上這個兩眼無神,灰頭土臉的男子,忍不住一聲輕笑:“看來玉沙劍并不認可你做它的主人,接下來的日子你恐怕有的忙了。”
山輕河偏過頭,看了看逆着光的裴顔,虛弱地提出質疑:“師父,這真的是一把神劍嗎?這脾氣也太差了,嘔——”
裴顔足尖一點跳上樹梢,對都在氣頭上的一人一劍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他伸出手接住自半空落下的星星點點,不知何時,風雪已翩然降臨。
年初二,山輕河已經從前一日“飽受欺淩”的陰影裡走出,興緻勃勃地佩着新劍和裴顔去天阙台招待前來拜年的賓客。
淩雲山雖然大部分時候都不問世事,但一旦外界有什麼風吹草動,四大世家之外,大家第一個想到的依然是淩雲山。何況今年又出了楚家那檔子事,譚峰已死的消息更像一塊巨石,一夕之間雜碎了所有表面的平靜。因而今年來淩雲山拜會的人就更多了。
山輕河和佟蒿等人一起在門口親自接待重要來客。遠遠看到秋沉來了,他想起些不快,皺着眉把佟蒿和冷棠推出去應付。冷棠心中好笑,故意左搖一下右閃一下,時不時把山輕河暴露出來。果然引得秋沉往這邊看。一看,就發現了躲在她身後的山輕河。
“許久不見,大家新年好啊。”
秋沉笑嘻嘻地往冷棠跟前走去,眼見山輕河垮起臉,他腳步一頓,停在冷棠幾步外認真稱贊了一番她的新衣裳,然後搖搖擺擺帶着幾個模樣清俊的弟子進去了。
“其實你也不用如此防備,秋家主如果不犯老毛病,人還是挺好的,而且,我聽說人家現在有佳人相伴,正如膠似漆呢。”冷棠把人從身後扯出來,推着他去接待迎面而來的楚宴清,自己則反身迎着景家的景蝶兒而去。
“就他?還如膠似漆?”山輕河被推得晃悠兩步,不屑地哼了一聲。擡頭看到楚宴清正迎面而來,老友重逢,頓時心下輕松。
楚宴清羽扇綸巾,言笑晏晏:“山兄在念叨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