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地,他腦海中突然浮想想起往日與山輕河在一起時碧玉簪的不同表現,繼而又想起昨天那個驚天動地的十指相牽......
裴顔呼吸一頓,差點忘了怎麼呼吸。
“他竟敢......”
裴顔止住話頭,平複了下一大早就波瀾起伏的心情。片刻後,他神色如常起身更衣,順手把碧玉簪挽在發上,輕聲念道:“愈加瘋魔了,還是保持些距離為好......”
裴顔掂量好心思,決定避開山輕河,先一步回淩雲山。誰知剛靜下心,他的房門便被人大力撞開。裴顔喝茶的手一頓,驚訝擡眼,映入眼簾的不是他最想躲開的那個人又能是誰?
剛淡然的心情又起漣漪,裴顔有一瞬間的不悅,故作沉聲道:“何事驚慌?”
山輕河不小心和他對視又忙不疊錯開,胸膛急喘,語氣卻十分冷靜:“譚鏡軒死了,姜梨......上吊自盡。”
裴顔蜷起手指,看着徒弟青白的臉色,忍不住輕聲追問:“還有呢?”
山輕河哼笑:“他們說是我幹的。”
“拙劣至極,”裴顔見怪不怪地點點頭,自從收了山輕河,像這種亂七八糟的陷阱和連環套裴顔都已經快習慣了,他喝完最後一口茶,把茶杯倒扣在桌上,“走吧,去看看。”
山輕河的目光一直凝在裴顔發間,他能感受到裴顔此刻已經回到了巅峰之境,甚至比巅峰境界還要強,似乎就是因為戴着佟家玉簪的緣故。可是佟家玉簪怎麼會增強裴顔的修為呢?難道裴顔也是和佟家人一樣的“傳命之人”?
山輕河心下不禁打起鼓來。
來到譚家地牢後,人群自動分開一條路,裴顔和山輕河順勢進去,見到各路人馬俱在監牢外側。
監牢内,秋露白坐在一張搖搖欲墜的破桌子上,翹着二郎腿,手裡提溜着一隻耗子逗弄。景蝶兒則和另外幾個略通醫術的人一起查看譚鏡軒的死因。
見裴顔來了,景蝶兒起身擦了下手上的污漬,對裴顔說:“是一擊緻命,死前也沒有掙紮痕迹,應是熟人下手。”
一旁的中年男子也站起來,小心地把譚鏡軒的身體擺回原位,“我同意景姑娘的看法,譚鏡軒死于外傷,兇器應是匕首或長劍一類。”
“此人今日本該回淩雲宗接受神罰,卻突然暴斃于此,實在詭異。顯然是有人不想讓他跟着淩雲宗的人走,可偏偏又留下一個‘山’字,引人猜忌。”景蝶兒收起帕子,環顧牢房被打開的大門,向來驕縱的臉龐寫滿警覺。
有人在人群裡反駁:“話也不能這麼說,昨日譚鏡軒口口聲聲指正山輕河,山輕河怕他日後說出更多,提前殺人滅口也是有可能的。”
佟蒿不滿地瞪了那人一眼,眉毛豎起八丈高,當即反駁:
“什麼殺人滅口?本就是些子虛烏有的構陷,我師兄何必了些風言風語殺人滅口?莫非你跟譚鏡軒一樣都和魔族私交甚密,才在這裡為這禍害打抱不平?”
那人氣道:“你,你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認識魔族?再說魔族也不會找我這樣一個無名無名的小人物合謀,要找也是找譚家這種有頭臉的大世家啊。哼,反正如今譚鏡軒夫婦都死了,自然什麼都由着你們淩雲宗說咯。”
秋露白甩着耗子尾巴,引得一陣“吱吱”尖叫,他笑嘻嘻地跳下桌走向裴顔,眼睛卻瞟着旁邊的景蝶兒,嘴裡不緊不慢說着:
“我隻知道譚鏡軒真是倒黴,得罪山輕河後竟然落了個家破人亡的地步。當年他可是我們這一代裡的佼佼者,天分也不低,很是受人稱贊。沒想到啊沒想到。哎,你們說是不是命數相克啊?怎麼山輕河一入師門,譚家就節節敗退起來?真是有趣。”
景蝶兒看不慣他挑三撥四的浪蕩樣,開口嗆他:“如此說來秋家豈不是更有趣?”
“你們秋家名列四大世家,幾十年來避世不出,從來都宣揚自己不問世事,隻求做個浮世散仙。結果但凡有什麼風吹草動便處處都有你秋家的身影。我若是沒記錯,當年拜師大典秋家也是去了的。怎麼,當時譚鏡軒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的輕狂樣你們秋家都當作沒看到不成?若真如此,倒也血性。就怕秋家是在渾水摸魚故意攪局,實則另有圖謀,颠倒黑白要做第二個譚家罷了!”
秋露白聽了這話也不生氣,隻是賤兮兮地湊上去問,眼珠子在她臉上亂轉:“小姑娘嘴皮子利落的很,你這麼幫着他,莫不是看上他了?那你到底是看上師父了呢,還是看上徒弟了啊?”
景蝶兒怒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