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顔聽着衆人的猜度悄聲問道,等了一會卻不見山輕河回話,側首一看,山輕河正直愣愣地盯着姜梨的屍身出神。裴顔無奈,隻好輕輕碰了下他手背,山輕河一顫,慌亂地看過來。
裴顔蹙眉:“在想什麼?”
“我,我是想到一些奇怪的地方,”山輕河咳了一聲,把被裴顔碰過的那隻手背到身後,“師父你記不記得我在靈馥國不小心刺了她一劍?”
裴顔颔首。
山輕河:“師父,我要說我有十分的把握沒有刺向她,你信不信?”
裴顔看了他一眼,音聲泠泠:“自然信的。”
山輕河眼神一暖,心中頓時鼓鼓漲漲地開心起來,“我當時就覺得奇怪,那一劍明明是奔着陰十去的,怎麼會傷了旁人?就算法陣之内光線暗淡,我總不至于在自己的陣法裡迷路吧?”
“山兄你的意思是......譚夫人是故意撞上來的?”楚宴清猶豫道。
山輕河沒說話,隻拿着劍故意頂了一下楚宴清的肩膀,挑眉看他,“感覺到了嗎?故意撞上去的力道是不一樣的。”
楚宴清揉了揉肩,仍是一臉疑惑,“就算如此,又能說明什麼呢?”
山輕河拄着劍,看着地上的屍體,臉色有些深沉,“不好說。我也隻是在心裡有個疑影兒,我總覺得這個譚夫人身上也許另有隐情。可惜現在已經無法證實了。”
“可惜了,還如此年輕。”一些年紀稍長的女修感慨萬分。
“可不是嘛,譚家到今日,也算是完了。”其餘人附和道。
山輕河不用仔細分辨,也猜得到那些竊竊私語都在說些什麼。無非就是譚鏡軒倒黴,姜梨更倒黴,又或者——淩雲宗出了個百年不遇的煞星,走到哪都是血流成河。
這些話自然也一字不漏地鑽入裴顔耳中。但縱然是裴顔,也無權幹預别人說什麼話,評什麼人,因此隻能默默注視着弟子額間的紅蕊白蓮。
“師尊,既然譚鏡軒死了,那神天問是不是就不必啟動了?”佟蒿附到裴顔耳邊問。
裴顔容色一緩,淡淡應了:“嗯,先回淩雲山,後面的事需要從長計議。”
“這就完啦?唉,又是一場沒頭沒尾的鬧劇,”秋露白雙手叉在腦後,第一個帶頭往外走去,“從佟家到譚家,我居然一次也機會見到傳說中的神罰‘神天問’,裴師尊就不能随便找個人去問一問,給咱們開開眼?”
“嘿嘿,誰說不是呢,要我說,那淩雲宗的大弟子最該去問一問。打他入了山門,一樁樁一件件,多少事兒啊!誰知道他到底是人是鬼,偏裴顔又那麼護着,真是......”
秋露白身後三三兩兩的人群裡傳出些閑話,這聲音不大不小,剛好飄到山輕河耳中。他本還在交代譚家的幾個小斯好好把白事辦了,聽了這些,頓覺一股無名火在胸腔熊熊沸騰。
山輕河三步并作兩步,擠到前面,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領,憤恨的目光直勾勾鑽進他眼底深處:“你什麼意思!”
“大師兄!”佟蒿趕緊上來掰開他的手,另一隻手忙在他背後順着氣,“這些混話我都沒放心上,師兄也不必在意的!”
“咳咳咳,我什麼意思不是很清楚嗎?那些人别的也許說錯了,可有一條當真沒錯:你山輕河就是個太白經天主殺伐災厄的大災星!要我說,裴師尊也不必四處找魔族了,隻好好把你徒弟管教好,神魔大陸自然太平無事!”
山輕河抓着他領子吼道:“你再說一遍!”
他雙目赤紅,手下蠻力不止,死揪着他衣領作勢要打。佟蒿攔不住,一疊聲地喊“楚大哥”,楚宴清跑過來先在他背後點了兩下,山輕河這才卸掉力氣,任由佟蒿将他們分開。
“山兄!你怎麼了?!”楚宴清手下使力,山輕河吃痛,這才緩過來三分,隻是臉色依舊殺氣騰騰地吓人。
“哈,看到了吧,我看譚鏡軒嚣張跋扈是假,這淩雲宗的大弟子一言不合就要打要殺才是真!”
“怎麼回事,他眼神怎麼如此兇惡?”
“快走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裴顔憂心忡忡地搭了下山輕河的脈門,發現他氣息混亂不堪,雙生靈華彼此沖撞,就快要失控了!
裴顔神色一凝,暗道不好,“先離開這。”
楚宴清和佟蒿一左一右駕着山輕河往外走,剛走到門口,就被一群倒退回來的修行者堵了回來。楚宴清有點着急,忙問前面怎麼了。剛問完,發現帶頭往回走的居然是自己家的一個高階弟子。
楚家弟子:“家主!終于找到你了!外面出事了,請家主速回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