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見狀也明白了過來,默默站到山輕河身後,藏起眼底悲傷。
“呵呵,無妨,無妨。總算沒有拖累淩雲上下,也不枉我苦苦支撐了這麼久,”逍遙道人摸了摸山輕河的頭,卻隻有一縷白光穿過他發梢,“哦,我忘了,老朽已經故去多時了,哈哈。”
“老宗主請放心,我說過,我一定會把你帶回去的。還有逍遙宗的十二個兄弟,就算是用挖的,我也會把他們的遺骸帶回逍遙宗。”
山輕河雙手奉上烏金劍,大地開裂落下一道光,輕柔地照在烏金劍上,越發顯得劍身貴氣迫人。
“您還有什麼話要帶給逍遙宗的弟子嗎?”山輕河輕聲問。
老宗主撫過這把伴随自己多年的寶劍,奈何他已非此間中人,再也不能拿起心愛的寶劍了,隻好一遍遍用無限不舍的目光向老朋友告别。
逍遙道人:“自古天地一體,陰陽相攜,你隻需帶一捧土回去供在逍遙宗祠堂也就是了。至于剩下的人,唉。”
老宗主的身形已經開始逐漸消散,星星點點如螢火一般飛向四周,飄逸爛漫如滿天星河。
親切而蒼老的聲音漸漸變得缥缈:
“山輕河,逍遙宗是受了你的照拂才幸免于難,我信你,也信裴顔。你拿着這把劍去找副宗主,告訴他:從此逍遙宗歸入淩雲宗門下,願于裴師尊身後做護衛天地之一草木。不求欣欣向榮華蓋如茵,但求為天下抱薪者暖其身、護其心、此即為道也。哈哈哈哈!”
“老宗主!”山輕河想要挽留,卻隻握到一陣風。
一陣悠遠的聲音傳來,仿若天外之音:“莫急,莫急。你我還有再見之期。”
很快,逍遙道人的魂魄徹底消散不見,隻剩一把烏金劍沉甸甸地睡在臂彎。
山輕河從未以這種形式面對過死亡,他伫立良久,遲遲緩不過來。
“大師兄,”須臾,小七輕輕叫了他一聲,指了指上方的出口,“咱們該走了,大家都在等你。”
“好。”山輕河看了眼小七,勉強打起精神。
他蹲下身拉起衣擺裝了一抔土,再把老宗主的烏金劍背到身後。做完這一切,他擡頭看向上方狹窄細長的天空,感覺蒼穹從未如此澄澈深邃。
“走吧。”
兩人禦劍而出,小七背着之前被吸入洞穴的阿逸,山輕河懷抱黃土。兩人飛速躍出地面,刺目的陽光打在眼皮晃得人睜不開眼。他眯了下眼睛,眼前短暫地覆上一片血紅。再睜眼,便看到四周裡三層外三層地圍了許多人,各個神情關切,擔心不已。
阿珠:“弟弟!弟弟你怎麼了!”
二人還在适應明亮的天色,一名女修急匆匆跑過來從小七手裡接過昏迷不行的阿逸。女修淚眼迷蒙,使勁掐着弟弟的人中,“阿逸,阿逸你快醒醒,你别吓姐姐啊!”
“把這個給他吃了。”山輕河遞給她一顆丸藥。
女修想也不想立刻給弟弟服下,又幫他運氣療傷,半炷香後阿逸長長地抽了口氣,幽幽睜開眼睛。
“姐......”阿逸吃力地發聲,身體受邪氣損傷,仍極為虛弱。
阿珠見弟弟醒了,激動地泣不成聲:“大師兄在上,請受師妹一拜!多謝大師兄救出我小弟!”
“起來,”山輕河一隻手兜着下擺,一隻手将人攙來,聲音低沉,仿佛一聲歎息,“人沒事就好。”
“大師兄被困許久,可有受傷?”秦修擔心地圍着山輕河轉了一圈,接着疑惑地看向他背後的烏金劍,“咦,大師兄怎麼背了兩把劍?”
小七瞥了一眼山輕河背後的劍,想起逍遙道人駭然而去的場景,怕山輕河觸景傷情,忙搖搖頭示意他别再追問:“這一戰有驚無險,我們能僥幸逃出已是神佛庇佑,至于逍遙宗......”
小七歎了口氣,一擡眸,正巧看見趙離帶着逍遙宗的十來個人着急忙慌跑過來,他眉毛一皺,略有驚訝,“他們怎麼來了?”
山輕河依聲而望,果然見趙離和逍遙宗的張弛一邊一個駕着副宗主快步而來。
看那意思,不像來救人,倒像來興師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