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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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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師尊啊。

聽到空花的話他眼睫微動,不知想到什麼,有些出神。

“裴顔,裴顔!你裝聾作啞也沒用,我不管啊,我可是把家當都搬來了,你這淩塵殿我住定了。旁邊不是有間空屋子嗎?我就住那!”

空花說到此頓時興奮,一個骨碌爬起,抖擻着寬大的朱紅袖袍往外掏東西,“你看看,這是我的繡花軟枕、冰紋玉如意、紫金流蘇帳......”

空花小嘴一撅,語氣裡藏不住的得意:“反正空花洞我已經搬空了,你真忍心看我帶兩個孩子睡山腳下的破林子?萬一再有人背地裡射一箭,你就不怕夜裡悔得睡不着?哼。”

裴顔清淨慣了,受不了他的聒噪。眼見小小的一方茶幾快被他掏出來的東西堆滿,隻好暫且點頭,“你要小住也可,我讓柳如雲給你安排一間客舍。旁邊的屋子你不能住。”

“為什麼啊?”空花蹿到他耳邊連聲問道。

“吵。”

雲紋衣袖輕輕一揮,空花連人帶物被掀到了淩浮殿。那柳如雲仿佛早就知道了似的,早早等在大殿外,一見空花便親熱地拉起他的手轉去了後殿,好說歹說将人暫時安置在了自己山頭。

空花習慣了裴顔清風明月君子如玉的模樣,乍一見了柳如雲這鶴發雞皮的标準老道士打扮,還有些打怵。他一時不敢造次,便又裝模作樣斯文起來。沒想到卻合了柳如雲的眼緣,看向他的眼神不僅百般慈愛,目光還總是在他腹部流連,神情又是憂慮,又是期待。

空花被他怪異的眼神搞得後背發涼。夜裡忍不住又摸去了裴顔寝殿。卻不想裴顔夜半子時還不睡,提着一個小巧的紙燈籠,牽着花童藥童在林下賞看漫天星鬥。空花舔了舔嘴唇,先是欣賞了半天裴顔宛若仙人的冰雪之姿,然後才急吼吼把兩個徒弟趕去淩浮殿,自己則拉了裴顔飛到樹梢,點葉而立。

空花:“賞月這種事應該找我啊,我懂得可比他們多。”

裴顔望着月色,默默推算山輕河的隊伍到了哪裡。若無差錯,此刻應該已經過了漢水地界。

“嘿,跟你說話呢!”空花撞了下裴顔手臂,然後尤不知足地趴上他的肩膀,貓一樣賴在他後背笑了起來。

“記不記得?那時也是這樣,你臨風而立,與賊人大戰三百回合,我卻窩在你懷裡睡了三天三夜。等我睡醒,就已經修成人形了。說起來,你可是我睡過的第一個男人!”

裴顔瞳孔一震,擡手就将他打了下去。

這一掌毫不客氣,空花也被激起鬥意,兩個人頓時纏在一起拆了數百招。最後還是空花不敵,膝蓋一軟,跪在裴顔腳下,連連作揖告饒。

“我,我就玩笑一句,你怎麼,怎麼修為不見長,脾氣倒變壞了!以前我倆睡一起也不見你皺下眉頭,裴顔,你真的變了!”空花咳了幾聲,感覺前胸後背哪哪兒都疼,呲牙咧嘴打滾哀嚎。

被裴顔打了一頓,他索性破罐破摔,往後一倒賴在地上,嘴裡還不饒人:

“看來修仙啊收徒啊真的很有意思。趕明兒我也要收個徒弟,修個真仙,肯定比狐族的情劫有趣多了!唉,不如你也收我為徒吧?我肯定進步神速!絕不會丢了你的臉!”

裴顔背着手,居高臨下地看着地上不知羞恥的小狐狸,眼中嫌棄呼之欲出,“我不會再收徒了。至于你,仙緣難測......你的事還是趁早了結為好。”

裴顔将他拉起,立刻又背過手,仿佛生怕對方又纏上來。空花看他動作,眯着眼促狹一笑。

“罷了,不跟你玩笑了,說說吧,”他朝裴顔的白發揚了揚下巴,“到底是何方神聖,能讓清心寡欲的裴師尊做到這個份兒上?”

裴顔坦然地承受着空花探究的目光,“徒兒頑劣,做師父的自然要多擔待些。”

“哦,頑劣,”空花點點頭,圍着裴顔繞了幾圈,時不時湊到他身上嗅嗅,“可是我怎麼覺得你身上似乎多了點别的東西?哎,你别想瞞我啊,狐狸鼻子靈得很,這紅塵中事沒有人比我們狐族更懂得了,你當真沒有......?”

裴顔默默看着他,任他在自己身上來回巡視檢查,仍是八風不動,氣若松風。少傾,才淡淡道:“别鬧了。”

空花被了潑冷水,自覺無趣,氣哄哄地走到一邊。他心下不快,說話的嗓門也大起來:

“那就說正事!魔族四起,神魔大陸動蕩不安,我聽說淩雲山派了弟子下山,那你呢?你就這麼安然等候,不為所動?這不像你風格啊,你不是應該以身作則沖在前面,殺他個昏天黑地片甲不留嗎?”

說着他還比劃了幾下,隻是姿态滑稽愚笨,顯然是不會用劍的。

裴顔淡淡一笑,空花不好意思地收起手,裴顔的一點笑意也跟着散去,“總要讓他們自己學着面對,難道我能一輩子擋在他們身前麼。若有一天我死了,淩雲山難道也要跟着塌了不成。”

“呸,你想得美。你啊就是個勞碌命,注定生生世世操心受累。你還想嘎嘣一下死了享清福?算了吧,那簡直比讓你生個兒子還難!”空花嗤笑幾聲,差點停不下來。

裴顔微微一笑,未置可否。

“你來得倒也是時候。我有事要離開一陣,這段日子你就留在淩塵殿小住,幫我看屋子吧。”

裴顔拍了拍身邊的老梨樹,掌心拂過粗糙不平的樹幹,總覺得時移世易,上次同他站在樹下閑話的還是山輕河。彼時尚是寒冬,風寒水冷,而今已是盛夏之期了。

空花耳朵一動,臉色也正經些許,“你去做什麼?我陪你一起?”

裴顔搖搖頭,仍默默仰望着華蓋如蔭的綠樹,“你去反而幫不了我,此事唯我一人可行。”

“好,那你準備何時動身?”

裴顔回眸,主意已定,“明日一早。”

夜風吹來一陣林木清芬,二人少叙幾句便各自散去。次日,裴顔與柳如雲交代一二,換了身素色衣裳便獨自下山去了。離了淩雲,一路禦劍向西,三五日便到了昆侖境内。此地目之所及皆是皚皚白雪,裴顔站在山腳下遙望遠處嶙峋起伏的山峰,雖有烈日驕陽照在頭頂,刺骨寒意卻還是一點點從指尖蔓延上來。

進了昆侖境,就不能随意禦劍了,否則是極大的不敬。裴顔雖已多年未回師門,然師門教誨從未敢忘。他收起空靈,整頓衣衫,一步一個腳印,踏着三尺厚的積雪向山中走去。

擡眼望,湛藍天空與白色雪山交相輝映,腳下的白雪反射着微不可覺的彩光,天地上下四方一片澄澈明亮。越走,神思越發清明透徹,寒意也越發透骨冰涼。走了約莫一個時辰,後背上非但沒有熱意,足下卻越加沉重。他扶着一棵老松稍作休息,自覺已走出很遠,然而回頭一看,山腳下郁郁蔥蔥的蒼郁樹林依然清晰可見,這一個時辰扔在昆侖山裡竟仿佛沒有存在過一般。

裴顔看着自己凍得發紅的指尖,剛想要調動靈力取暖,倏忽想起師門規訓,隻得作罷停手。片刻後,他呵了口熱氣,揉搓着掌心繼續攀援。有時被雪光照得睜不開眼,有時一陣天旋地轉,仿佛目下一切都變了顔色,看不分明。每當這時隻好停下腳步,任憑自己兩條腿埋在積雪中,默默等着暈眩過去。

昆侖山一片潔白,空曠壯美。裴顔一席素衣伫立其間,渺小得仿佛一棵翠竹。雖也剛毅,終難承萬年積雪之重。

如今他隻有化神之境,加之師門有戒,不許弟子在昆侖境内擅用功法,一切寒霜苦勞隻得靠肉身承受。縱是裴顔,也得頂着雪刀冰刃一步一步往上爬。幸而這條路裴顔在未獨自開宗立派前,也曾走過無數遍。如今三百多年過去,這裡的一草一木都仿佛還留着舊日的痕迹。他走走看看,不時想起些過去的舊事,一路倒也不算乏味。

轉眼間,夕陽西下。如夢似幻的煙霞給昆侖山巅着了一層溫暖絢爛的顔色。

裴顔在半山腰一處隐蔽洞口裡将息下來,洞裡堆着些幹燥的柴火和一口老舊的鐵鍋。裴顔彎着腰,摸着不算高的穹頂,在一個堅硬的石塊上取下兩塊打火石。

“還是放在這裡啊,”他笑着搖頭,小心地把柴火點燃,又去洞外取了一層幹淨的白雪放在鍋裡慢慢化着,“記得以前下山做任務,半夜回來也是宿在此處。這麼多年了,沒想到這裡還保存着同門生活的痕迹,大約也是師父的意思吧。”

裴顔撥着柴,側耳一聽似有風聲。他探起身一瞧,原來萬籁俱寂裡又飄飄洋洋下起雪來。洞内,火苗越竄越高,偶爾“噼啪”作響,倒也襯得這山中雪夜不那麼孤寂寒涼。

“有機會應該帶山輕河回來一趟,”裴顔想起弟子,嘴角微微一彎,“也不許他用法術,好好磨一磨性子。”

鐵鍋很快燒開,咕噜噜冒泡,熱騰騰逼退洞内不少寒氣。裴顔在草垛下找出藏在其中的碗,居然還是自己當年用的那個。這麼多年過去,連一絲裂痕都沒有。

這樣凡俗之物竟也能在這地方熬過三百年去。裴顔心裡念着,不覺湧起一陣溫暖喜悅。

那是一種久違的回家的感覺。

一夜風雪冷,霜寒草木息。第二天一早,他被外頭比太陽還亮的雪光喚醒,睜眼看到坑窪不平的洞裡穹頂,反應了一會,才想起自己回了師門。

外頭風雪未停,鵝毛大的雪片不要命一般打在身上。裴顔走得匆忙,隻穿了一件夏日的單衣,此時驟然踏出溫暖的洞穴,骨髓都仿佛被風雪刺穿一般,渾身上下無不刺痛。縱是化神之境,雖不至凍死路邊,但也如同赤腳走在冰川,連足下的湧泉穴都仿佛結冰,無知無覺。

裴顔擡手擋着撲面而來的雪片往山巅一望,福靈洞好似隐在雪中一般,連邊兒都看不見。他咬咬牙,頂着風雪繼續向前,前方的一棵老松卻突然被風雪催斷,攔腰滾了下來。裴顔就地一滾,險險避開。他吃驚地望着一路滾下山的松木,又擡頭望了望師門所在的方向,足下仿佛定住一般。

“師父,是你不叫我上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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