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顔用力想扯開他作亂的手,慌亂中不知撞上什麼,惹得山輕河越發變本加厲,擡着他的腰便要往上撞。
“啊!山輕河!不行......”
幾乎同一時刻,旁邊屋子傳來人聲走動。
裴顔頓時驚醒,低呼一聲,一掌推開身上人,捂着胸前錯亂的衣襟匆忙坐起,白發在身後亂做一團,寒冰化雪的眼還染着春日桃花的熏人醉意。
“楚宴清在隔壁!快走!”
這話說得氣喘籲籲,活像被捉奸在床。仿佛急忙趕來的楚宴清才是正主,山輕河則是他勾引來的情夫姘頭。
山輕河心裡略有不爽,故意反手撐在身後,放蕩不羁地岔開腿,看着裴顔,意猶未盡地舔舔嘴角,“來不及了,直接打吧。”
裴顔一愣:“打什麼?”
山輕河站起身,邪氣肆意地打量着裴顔半開的胸口和散亂的下擺,暗示意味十足地吹了個口哨:“夜襲裴師尊的魔界宵小,不打,難道要留着夜夜笙歌不成。”
說完山輕河跳窗而出,裴顔隻猶豫一刹便追了出去。飛到半空往下一瞧,正好看到秦修等人從遠處幾個屋子浩浩蕩蕩往他房裡去。
裴顔心下吃驚:真的好險!若真被捉奸在床......
裴顔沉着臉,感覺自己真的很不正常。
二人動靜太大,這一戰勢必要打。
山輕河逃,裴顔在身後追。衆人仰頭去看,隻見一條黑龍在一大片金色雲霞裡蠻橫沖撞,雖傷不到裴顔卻不停挑釁不肯罷休。
裴顔也不曾手軟,偌大的靈虛陣和虛無陣毫不客氣地打在黑龍身上。天上不時飄落一些血雨,黑龍顯然傷得不輕。
不知不覺天色已亮,朝陽喚醒了勤勞樸實的人們,大家習慣性伸着懶腰查看今日天色,卻驚訝地發現半空中一黑一白二人正在鬥法。
宮裡早有侍女将此異像彙報給了女王,女王扶着侍女的手急匆匆來到殿外,仰頭望了半晌,竟感覺那兩個身影似曾相識。
很快,靈馥,乃至整個江南地界的人們無不知曉發生了什麼:原來是淩雲山的裴師尊親自下山斬妖除魔來了
“裴師尊都出山了,恐怕這妖魔來頭不小啊!”
“你們都不知道吧?我有個親戚從西南邊過來探親,聽說前些日子淩雲山出了大事兒啦!這天下恐怕要不得安甯啦!”
“快說說,出什麼事了!”
“聽說,裴師尊的大弟子朱華仙君堕入魔道,成了這世間最大的妖魔啦!”
紛紛擾擾的流言一日之間傳遍大江南北。楚宴清等人就不必多說了,民間更是興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許多人第一次意識到也許生活不像他們所見的那樣單純平靜。除了柴米油鹽、生老病死,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他們從未見過聽過的東西也在暗自左右着他們的命運。
自此,修行學道之風悄然盛行。靈馥女王更是專門成立了組織款項,用來幫助民間百姓修行學道。
聽說隻要能被淩雲山等大仙門收為弟子,那這個人的家人便全由皇室照管,免去修行人的一切後顧之憂。所有一切都以捍衛正道,斬妖除魔為先。
靈馥女王的诏令很快在神魔大陸得到一緻響應。上至淩雲山,下至楚家、佟家以及許多小型的仙門宗族都迅速擴充了一批新的力量。
楚宴清見到這番新氣象自然是高興,可是其餘幾個淩雲山弟子就沒那麼開心了。
因為裴顔又下落不明了。
話說當日裴顔追着山輕河打出門去,直打到景家地界,裴顔便收手放他離開。
山輕河自知裴顔心裡仍有症結,也未敢多做糾纏。左右魔尊說得“要見血”的指令他已經完成。便一個人徑自回去了。
裴顔看着他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天際,心卻怎麼也靜不下來。他不想回楚家,也不想回淩雲山,走着走着突然萌生一念:
他對山輕河的七情六欲來得太快、太奇怪。反正不遠處就是萬山之山,不若去找山神,請他直接封印掉自己對他的感情,事情豈不簡單?
說走就走。
裴顔禦劍直奔萬山之山而去。
上山後,他一劍插在山頭,對着一塊最高的石頭大喊一聲“弟子求見!”,片刻後,一陣地動山搖,那個古老而滄桑的聲音果然幽幽在山谷間響起。
山神:“裴顔,好久不見。”
裴顔直接跪下,止住了對方的寒暄:“山神,我想封印自己對山輕河的感情,請山神幫我!”
一陣風吹來,吹起山頭未化的積雪。陽光散在雪花上,照耀出七彩的光芒。
見山神未搭話,裴顔忙把請求又重複了一遍。這次山神終于回應了,滄桑的聲音裡帶着一點疑惑:
“可是,一萬年前,你不是已經封印過了嗎?”
裴顔一下子愣在原地!
他顫抖着開口:“什,什麼?”
山神沉默一二,緩緩開口:“一萬年前,你也是這樣急三火四地跑來,說要封印對山輕......對山擇栖的感情。怎麼現在又要封印一次?”
“......”
一萬年前。
那就是裴晗和山擇栖剛剛立地封神不久,裴晗沒死,山擇栖也沒堕魔的時候。
那個時候裴晗就來封印過自己的七情六欲?
為什麼?難道和他一樣,也是為了某個重要原因。不得不壓制自己的感情?
裴顔渾身一冷,感覺自己不經意間犯了一個驚天大錯,揭開了一個塵封已久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