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同澤連日愁得輾轉難眠,蠻子派出的出戰将領與隊旗也是天天輪着換,今天關外挂着的還是鷹旗,隔夜就成虎旗了,今日進攻時用的是長刀騎兵加槍兵,第二天又換了錘兵彎刀步兵打配合,被回延汗一統了的北夏戰鬥力比起多年前提升了一倍。
北玄自建朝以來就十分重視國防與軍力,而曆經多年,根據不同需求所造出的軍械多樣。除了冷兵之外,火器也很是先進,之後火藥的改進方子被帶回後經過改造的火器則威力更甚。
北玄軍匠一流,什麼都造得,北玄的士兵們也都幾乎樣樣武器都練過,這是優勢也是劣勢。但多則不精,與先前的北蠻軍打尚有優勢,可如今的虎師狼師都是精銳,北玄邊軍上馬砍不過對方騎兵,下馬打不過對方步兵,箭法又不如人家弓兵。
戚同澤猜測,先前北蠻一直不肯暴露他們自己真正的實力,一方面是在忌憚玄蕭,另一方面應當也是在試探北玄新軍的底細與打法習慣,如今玄蕭巫銘被他們引入了局,生死不明,他們沒了顧慮的确是出手的好時候了。因此這時的戰場上,北玄将領每日去猜對方出什麼兵,有多個營陷入了被動的局面,沒多久就又退守關内了。
想玄蕭在時就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畢竟化境高手,入了化就不是人間客了,可稱得上是半個仙人,一力降十會。管他多少花裡胡哨,他在的陣地,先斬将領後以一敵十地挨個揍小兵,除了遇到銅牆鐵壁的鐵浮屠長矛盾兵費點力之外,可以說是無敵。
戚同澤想極了玄蕭巫銘,這麼些日子過去了,玄蕭巫銘一直沒有消息,先前前鋒營的士兵說是他倆墊後,有可能遭遇危險,可北夏那一點消息沒有,足以說明他們沒有落在北夏人手裡,戚同澤想了想,隻想到玄蕭可能是在避着自己。
晏無衣說:“要是花瓶子将軍在就好了,他打法野得很。”
“啊!對啊!”戚同澤一拍腦袋:“我怎麼沒想到,先前花瓶子就是這樣打的,天天換着武器撸,他擅奇襲,給人打得找不着北,合着我們自個沒有發揚光大,給人蠻子學去了!”
晏徽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将各個單獨的兵器營分開來,讓每個士兵先去選擇自己最擅長的兵器,再将不協調的人數進行武器分配,使得用每一種兵器的士兵人數相當。
他同從前一樣,按每一種兵器、火器分了營,又将他們重新打散開來,組成一個個“隊”與“旗”每個隊中有長兵有短兵,有盾兵有铳兵,進可攻退可守。
五隊組為一旗,五旗為一司,設把總,五司為一局,設千總,五局為一營,設都司。
打散開來各部優勢各歸其營,則為整,分散開來各隊旗又可協作,是為零,化整為零,機動性高了不少。
北夏又被打退了老遠,北玄總算是扳回一局,不過這樣的優勢沒堅持多久,敵方又找出了應對的方法,雙方戰術一直在改變,形勢也時常變化,前線的戰事就一直耗着,誰也讨不到好處。
胡天八月即飛雪,再過幾個月,北夏最難熬的時候就來了,到時候冬糧冬衣難弄,往些年,北玄北夏明面上沒有出兵,蠻子倒還能在西陵互市上換些東西,可開戰後,北玄已下令關閉互市。
中秋一過,兩方打起來的時候會越來越少,天越來越冷,對北夏也愈發不利,理論上此時是攻打北夏的最佳時機。
可是今年,初雪早落,可蠻子們看起來一點也不急,這點着實讓戚戎感到不對勁。
戚戎也是的确不知道,掌管着西陵黑市的頭子,此刻就在可汗王庭。
北夏敢公然出兵,是有底氣的。
邊境戰事膠着,東都内,朝中大臣有擔心者也有無感者,還有一些慶幸者。宣帝面上平靜,一副全部心思都在尋找太子的事上,故意不那麼關注邊軍情報。
玄辛梓入了雍州地界後,他總有被人監視的感覺,縱使他與鶴霜梧如何喬裝改扮,那種被人一直監視的感覺都沒有消失。
在禦花園散步的宣帝聽着手下内官的禀報:“陛下,太子殿下已經到了雍州,老奴已派人暗中保護了,隻是……”
宣帝停下腳步:“說。”
“這樣會不會太冒險,畢竟……太子殿下是一國儲君,還有若是殿下知道了,難免會怨恨您。”
宣帝咳嗽了幾聲,穩住身形:“朕這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不過朕心裡有數,不會讓梓兒出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朕這是在為他掃除将來隐患,江山将來都是他的,可他太相信玄蕭,也太容易輕信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