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給您把個脈。”不管對方是做什麼的,來醫館總歸是要看病的。
玄蕭道:“不用把脈了,我來抓藥。”說着,他便掏出寫有藥方的紙:“照這個抓便是了。”
“您懂醫術?”莫恒看了看這個用藥大膽的藥方,有幾味藥尋常郎中不敢用,但他仔細看起方子,卻被被驚了一大驚:“這藥……未免太猛烈了些。”
玄蕭不想做解釋,他見阿姊不在,并不想多留:“抓藥吧。”說罷,他便要收回手,卻被莫恒一把捏住了手腕。
玄蕭心下一驚,想要抽手,可青年卻将他手腕扼得很緊,不出一會,青年臉色大變:“脈搏虛浮無力,筋脈怕是都斷了吧?油盡燈枯,時日無多,難怪要用這般猛烈的補藥,隻是這藥雖能吊氣,卻是要拿壽元換的。”
玄蕭收回手:“這就與你無關了,莫郎中,抓藥吧。”
莫恒有些好奇,面前坐着的這位究竟經曆過什麼。一個習武之人武功盡廢,有幾個能接受這種落差?何況這人懂醫,能給自己開藥不可能不知道這藥的副作用。但這位大人态度堅決,他便隻好去抓藥。
莫恒抓了藥,用紙包将藥包好,又用棉線捆好遞給玄蕭:“小可雖年輕,但自小學醫,自認也遇過不少病患,見過不顧一切隻求活着的,有無力醫治絕望等死的,也有從容面對頑疾的,但如大人這般用藥糟踐自己身子的,還是頭一次見。”
玄蕭笑了笑不再回話,隻是接過藥包,拄着拐杖就要離開。
莫恒卻忽然喊住他:“大人氣質非凡,小可覺着親切,敢問大人尊姓大名?”
玄蕭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答:“玄孟肅。”玄蕭報得是他的表字,他二十五歲被除族,除族後,他的名字便被從族譜上抹去了。
莫恒怔了一瞬,他記得當今國師便是字孟肅,結合國師的傳聞一猜便不難猜出眼前這位的身份,這位“玄孟肅”便是國師玄蕭。
玄蕭的名諱,如雷貫耳,莫恒當即行大禮道:“小可有眼不識國師大人。”他隻暗自惋惜,這樣一位不可多得的治國大材如今卻日薄西山。他聽過太多說玄蕭禍國的言論,可他真正看過北玄典律和看許多國師的文章後,他才覺着這位背負罵名的國師其實是位不可多得的“開天之臣”。
玄蕭本不想叫人認出來才報的字,卻不想這人竟是知道自己表字的,他叫住莫恒:“不必多禮了,玄某微服出門,今日得識莫郎中也是緣分,閣下年少有為,前途不可限量,敢問閣下名姓?”
莫恒鄭重答:“小可莫恒,賤字仲持,家中同輩裡排行老三,大人叫小可莫三便是。”
“好。”
他被賜姓之後,便将名字改記在了玄家族譜裡頭,身份的秘密一藏便是二十多年。
莫恒不知玄蕭與莫家的關系,他性情灑脫,喜歡結交朋友,眼看着到了飯點,他道:“不知大人可否賞光,移步旁邊酒樓,由小可做東,大人想吃什麼,随意點就是。”
玄蕭故意逗趣道:“你這算是賄賂麼?”
莫恒正色:“小可家族世代行醫,不走官道,全當是交友,絕無别的意思。”
雖說賄賂這種東西,不看你主觀與否,但玄蕭還是欣然接受了他的好意:“哈哈哈……賄賂這東西可不管你什麼目的,不過老夫初見小友,也覺親切,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