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蕭還需去見池彥,故而拒絕了沈無厭的邀請。
聽了玄蕭的話,沈無厭拱手行了一禮:“既然如此,那在下便不強求了,在下明日會在府中備酒設宴,希望大人能夠賞光。”
“那是自然。”
說完,沈無厭便帶着人離開了小巷。
人走後,玄蕭收起笑容:“侯友章,你回頭寫封拜貼,替我送沈府去。”
侯友章猜測,玄蕭要的不當隻是一個尋常的拜貼,故而多問一句:“閣主,拜貼可需提些什麼?”
“你可還記得,我剛回朝時,天道冊名錄的事?”
侯友章仔細想了想,道:“您當時傳了道符來,叫我查一個叫‘沈允’的人。您是想從這人下手,趁機接近沈家?”
玄蕭點頭道:“此人先前在工部任職,後因池彥的緣故,被貶去了嶺南,沈家現在留在東都的人不多,且沒有一人官居要職,沈允當初與人結黨,可在工部任職的那些年,也算是盡職盡責,從未出什麼纰漏。”
“可是大人,您若再用沈允,是否不太妥當?當初整頓朝綱,為的不就是……”聽了玄蕭後半句,孤月以為玄蕭真要用沈允了。
“你且聽我說完。”
孤月癟了癟嘴:“大人我錯了。”
“結黨營私魚肉百姓者,老夫肯定不會輕易再用,德行有虧,才高驚世也無用,不過這世間的德,難以具象衡量,凡數是人,便有私心,這世上,沒有人能做到全然無私,就問,你若成家立業,你會放棄一生辛勞所得,白送給外人?”
侯友章與孤月對視一眼,異口同聲:“自然不會。”
“水至清則無魚,不違背律法,不破壞平衡,給親友行方便,在名利場上倒也不是什麼罕見的事,沈允有今天,是因為他失了度,逾越了。記了這一罪,再撈他一撈,沈家不會不明白老夫的意思。”
侯友章畢竟年長于孤月,看事情也通透些,他當即明白了玄蕭的話中意:“您是想用沈允來牽住沈家?不過您這樣做了,在言官看來,您就是第二個池彥。”
玄蕭聽罷笑道:“讓沈允牽住沈家的同時,也用沈家牽住沈允,老夫此舉的确有結黨之嫌,不過這不重要,老夫不為牟利,也無私心,随他們怎麼說。”
侯友章聽罷,便心中明朗,可孤月還在不解,地瞪着眼,侯友章拍了拍孤月的肩膀:“你可聽明白了?閣主這話是專門說與你聽的。”
“啊?我?”孤月推輪椅的動作一滞:“你們大人物的心思彎彎繞繞,聽得我腦仁疼。”
侯友章拍了一把孤月的後腦勺:“你還瞧不出來?閣主這是在教你做儀使的活。”
孤月一愣,什麼叫教他做儀使的活?自己隻不過想舒舒服服當個跟班護衛罷了。
“與你直說吧,老夫是告訴你,在朝堂中,永遠‘權’字當道,要用一個人,他品性如何,從來都不是最重要的,吏治從不是讓每個官從心底主動勤政清廉,而是叫他們有不得不好好幹的理由。我逆命閣紮根北玄,被老夫牢牢控在手中,閣中勢力,上到朝廷各部下到市井田間,衣食住行百工百業盡囊其中,如此龐然巨獸,若失了控制,後果不堪設想,你覺得老夫是無牽制手段,全将财與權賭在底下人的個人品性上麼?”
孤月聽罷,玩笑道:“若你制不住我,以我的性格,逆命閣有田有地有兵有火藥,朕怎麼會不好好愛護自己的子民?”
“所以,老夫禦下有道,閣中所有人都怕老夫,就算是個流氓,也不敢不服,沒人有那膽子,在無老夫授命的情況下惹事。”
侯友章聞言,幹咳了兩聲:“閣主,屬下還在呢。”
“說得就是你,七個舵主中,就屬你最濫情,若老夫沒記錯,你娶了四房了吧?”
“現在六房了……”侯友章耳尖有點泛紅。
玄蕭擡手示意孤月停下,然後側身對侯友章道:“你過來前面。”
侯友章不解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