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家仆将沏好的茶水奉上,玄蕭開始悠哉吹起茶水來,過了小會兒,他道:“這不是銀子的事,你昨日來與老夫說得話,老夫聽進去了。”
沈無厭一驚,玄蕭莫非還是沒放棄要沈家亡的打算,他忙道:“大人要除我沈家,是為陛下心安吧?”
玄蕭沒有否認,就聽沈無厭繼續:“大人要九牧萬畝良田,要安聖心,這代價,太大,如若大人肯做保,在下願助大人找出當年栽贓大人的幕後黑手,也可以幫大人除掉池彥,向陛下邀功。”
沈無厭昨日回府,仔細想了想昨日的話,玄蕭看似冠冕堂皇,一心為民,可事實上未必如此。玄蕭推舉沈允,便是尋了先捧再殺的意思,顯然不是為錢财,既然不是因利欲而來,便是因權欲而謀。
他聽聞玄蕭重新得用,料定玄蕭定是想方設法穩固自己的地位,博取陛下信任的,最好的法子便是幫皇帝除掉世家的威脅,因此玄蕭挑了九牧下手。對這種就算冒死也要重回朝堂的人來說,就算自己拿出所有的錢财,也抵不上一個“權”字來的誘惑大。
果然,玄蕭看起來有些心動了。
“大人,覃良求見,他說他想清楚了,決定将知道的都告訴您。”孤月忽然出現,打破此間微妙的平衡。
覃良幾步進來,朝玄蕭行禮:“大人,在下願将自己所知坦誠相告。”
玄蕭示意覃良進來,将目光投向沈無厭。
沈無厭有所意會,當即起身回避,而後廳内就隻剩玄蕭與覃良二人。
覃良站在階下,許久沒有後文,縱是他昨日已經決定說出,可話到嘴邊,又有些猶豫。
“說你願意說的,你若當下不肯說,想給自己謀一條退路,老夫也能理解。”玄蕭看出覃良的糾結。
“大人問哪一件?或許我可以先将其他說了。”
“眼下最急的。”
這一句話出來,覃良思考了幾秒,道:“宮裡派來的人遲遲接不到小殿下,這事與我背後的人并無關系,但池彥卻是在意得很。”
玄蕭也是剛剛得知小殿下如今寄住在沈家的,他也知道池彥找小殿下的目的。
“他與你背後的人有交集麼?”
“關系不淺。”覃良答。
這點不難猜測,畢竟覃良背後之人洞悉他的舉動,而池彥也一再對自己起疑,且先前還用逆命閣的傳訊使對付自己。
“知道了。”玄蕭聽罷,也沒有繼續追問。
覃良見玄蕭不問其他,卻也沒有就此不說的意思,他繼續道:“今日我既來見大人,便是決定要将我所知全然向告……”
覃良還未接下文,屋瓦忽然塌陷,幾片碎瓦直接砸在玄蕭腳前,同瓦片一道落下的,還有一個黑衣蒙面男子,手持一把短匕,直直朝覃良脖頸劃去……
這事發生得極快,隻在瞬息之間,玄蕭堪堪反應過來,趕忙起身,卻也因為起身過猛站不穩而從椅子上摔到地上。
“大人……”孤月沖進屋,就瞧見一道黑色的身影跳窗而出。
孤月望向玄蕭。
“老夫無事,去捉刺客!”玄蕭喊道。
“該死!”孤月暗罵一聲,便追着刺客奪窗而出。
“泉山清談,誘巫銘寫下檄文的,究竟是誰……”玄蕭心急,幾乎是失了一貫的體面,跪蹭着地爬向覃良:“是誰!”
覃良被割了喉管,鮮血汩汩冒着,說不出一個音來,他一手捂着喉嚨,用另一隻也滿是鮮血的手,艱難地在地上劃過短短的,微微歪斜的一劃,随後便徹底失了生機,倒在地上。
玄蕭望着覃良指邊歪斜的一筆,眼白泛起血絲,似是被氣急,悶咳一聲,眼前瞬間漆黑成了一片,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