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林逢春究竟從哪裡冒出來的?!
“诶呀,”林逢春一把摟過謝瑧肩膀,“不用擔心我!”
謝瑧更加震撼:她這是什麼意思?
不等她動作,翡墨一個箭步沖上去強硬地扒拉開:“林公子!不要對我家公子動手動腳!”
說完,她惡狠狠地剜了林逢春一眼,心裡迅速下了判斷:是個舉止輕佻的臭男人!盡想占娘子便宜!
守護娘子的責任心使她忘記,林逢春是能一個人單挑數個魁梧大漢的功夫好手。
然而林逢春隻是眯起眼睛,并未動手,顯然不與她計較。
沈燦解圍道:“林公子,景遊他有潔癖,不習慣與人接觸的。”
“景遊?”林逢春探究地看謝瑧。
謝瑧解釋:“景遊是我的字,你也可以這樣喚我。”
她的父親早逝,未及給她取字,她便給自己取了“景遊”為字。
“哦~這樣~”林逢春笑,“原來算不得騙人。”
翡墨如臨大敵地兩邊看看,什麼“騙人”?娘子真和這個臭男人有什麼秘密?!
想到臨行前,夫人再三囑托,娘子扮男裝在外,亦不可與男子有任何親密逾矩的行為。如有任何苗頭,都要報告。
身負重任,她必須萬分警惕。
林逢春不管翡墨的眼神,自然而然地加入,一同去放鶴書院報道。
三人各自取了試問号碼,謝瑧在先,沈燦居中,林逢春最後。
每人需單獨入室接受試問,結束後到邊廂休息等待結果。
謝瑧心中有許多問題,礙于太多人在場不便發問;翡墨心中有許多問題,但不想影響自家娘子試問;沈燦心中有許多問題,可覺得自己問了顯得多嘴。唯有林逢春狀态輕松——她饒有興趣地看着謝瑧,覺得很久沒見,她更好看了。
魏太恭等人避得遠遠的。
衆人正各懷心思地等待,忽然傳來馬蹄車輪聲,擡頭望去,一輛驷馬高車緩緩停至書院門口,兩邊随行數十奴仆。
謝瑧奇怪,來求學的人幾乎都是步行,偶有騎馬的都會在山門下馬,便是魏太恭也沒有坐車。
來的是誰?
随侍的奴仆上前,将本在門口的諸人清到兩旁。
高壯奴仆清完道分列兩邊,留出中間兩丈寬的通路。
緊接着有仆從灑掃除塵。
半晌後清理完畢,車旁女仆方恭敬熏香,慢移車門。
一年輕男子緩緩從車廂走出,手拿羽扇,身披鶴氅,豐神俊朗。
立有一奴俯腰躬身靠在地上,男子就腳踩着此奴的背,翩然下車,朝門口報名處走去。
“哈,公子,什麼人啊,排場這麼大!”翡墨倒吸一口氣問。
謝瑧低聲回:“許是世家公子?”
“啊?這麼浮誇?還好我們謝家不這樣……”
翡墨嘟囔着,聽到那邊門仆問:“公子,你是……?”
年輕男子回答:“吳郡,陸序。”
吳郡四姓,顧、陸、朱、張。
顧氏已大不如前,如今陸氏居首,聲名鼎熾。
現下吳郡太守,正屬陸氏。
謝瑧努力回想在吳郡是否見過這麼一号排場浩大的人物,但吳郡很大,沒有印象。
她出身陳郡謝氏,居于吳郡,可父親和兄長去世得早,母親和嫂嫂共同撐起門戶,照料家中。平素關起門來自家過活,懶得和外人交際。
很少露面,樣貌不為外人知曉,正是她敢于女扮男裝出遊的原因。
沈燦默默看着陸氏,不發一詞。
林逢春則從鼻間溢出一聲冷哼。
門仆殷勤笑道:“陸公子,請稍候,這是你的号碼。”
陸序身旁一奴見到,登時揪住門仆怒道:“狗才!還不快快将我家公子迎進,做什麼排号!”
門仆連忙陪笑搖手:“郎君消消氣,這是書院的規矩,試問需得按号進入……”
兇奴破口大罵:“什麼狗屁規矩!不長眼的東西!可知曉面前是誰?!叫你們山長滾出……”
“阿豹!”陸序喝斷,“不可無禮!”
他轉朝門仆,輕搖羽扇,道:“既是規矩,自當聽從。”
陸豹不情願地松開手。
門仆忙不疊賠笑:“公子寬宏大量,小的也是聽令行事,還望公子莫放心上!”
陸序微微颔首。
魏太恭不知怎麼冒出來,一掃之前的喪氣,青紫着眼眶在旁滿臉堆笑道:“陸公子,我是魏太恭,諸衍縣令魏傿的兒子。你既來到諸衍縣,以後若有需要,我會……”
陸序卻未看他一眼,羽扇一搖,兀自飄然上車去了。
魏太恭僵住笑容,呆立原地。
謝林等人在旁看着這出“猴戲”,不免發笑。
過了片刻,熱鬧散場,門仆走近,朝謝瑧道:“謝公子,到你了,随我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