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瑧疑惑,隻見林寨主神秘莫測地笑:“你等着瞧好了。”
半晌後,齋門重開,袁文濟率先走出,手中拿着考卷,對着衆人朗聲道:“經過評比,我宣布——”
衆人屏住呼吸。
“史康勝!”
底下霎時一片歡聲,史康終于露出釋下重負的笑容,陸序方的人都圍住他恭喜道賀,他受寵若驚地接受。
形成對比的是,謝瑧如遭重擊,慢慢垂下頭,蔣峻伯和沈燦靠過來,輕聲安慰。
“謝瑧,還不過來尊稱陸公子一聲郎主!”魏太恭朝他們叫道。
她心下猶豫,剛邁出一步,被身邊人一把拽回。
“等等!”林逢春厲聲喊,幾步到袁文濟面前,“監院,我想問,我敗在何處?”
“林逢春,輸了不想認麼!”魏太恭出言嘲諷,附和聲此起彼伏。
她半點不理,隻盯着老夫子。
袁文濟道:“逢春,你的字實在太醜……”
“……這不是本次比試的内容吧!”她抗議。
“确實不是,隻是提醒你。”袁文濟鼓勵地拍她的肩,“這次論試,你答得不錯,我們都很意外你有這樣的水平,和剛入學比,簡直是兩個人。”
“但是,史康答得比你更好,這是我們一緻的看法。他此次發揮,遠遠超出平時的水準!”
林逢春要來史康的試卷看,一邊看,一邊笑道:“确實答得比我好,沒想到他如此擅長《左傳》。”
她仰起頭,特意和史康四目相視:“如果沒有竊題,那就更好了。”
此言一出,周圍皆靜。
她的眼神如鷹隼般銳利,史康避開她的視線,梗着脖子道:“你、你胡說!你不肯認輸,就朝我身上潑髒水!”
“哦?是嗎?”她悠悠晃了一步,“那昨夜子時,你在哪做什麼?”
史康面色微變:“我學到子時就睡了!不信問我的室友汪峤之!”
汪峤之粉面桃腮,懵懵地點頭。
“嗯……那汪峤之知道你的書箧裡多出了什麼嗎?”她突然拱手朝袁文濟道,“監院,一查便知。”
袁文濟闆起臉,立刻讓範敬兒去搜。
史康愕然看着範武師帶着一隊人匆匆趕往齋舍,心中驚慌恐懼,豆大的汗珠從眉角滾下。
他腦中一片空白,有的人竊竊私語,不時朝自己瞥一眼,好像在議論自己。
不多時,範敬兒高舉着幾張紙,邊跑邊喊:“監院,找、找到了!史康的書箧裡,有幾張紙,正寫着今日試題!”
袁文濟一把扯過紙,展開看,上面寫着“忠于民而信于神”“德之休明”“弗納于邪”,雖有其他字,卻是圍繞這幾句展開闡釋。
先前老夫子觀他形狀,猜到大概,此刻得到印證,氣得發抖:“昨晚才定好的題目,你、你從何得知!”
史康臉色慘白,支撐不住,膝蓋一軟“撲通”跪下:“監院、監院,學生……”
他說不出話,魏太恭等人也面面相觑,不發一詞。
陸序的臉陰沉下去。
“監院,這場不能作數,”他收起羽扇,提議道,“為了公平,該再比一場。”
他這麼說,對方暫時無法追究竊題的事,仍要以實力說話。
林逢春氣鼓鼓地瞪他,而史康一直低頭,絲毫不敢看他。
袁文濟與其他夫子商量,同意陸序的提議,洩題的事情延後處置。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學子們重新燃起好奇:如果先前史康的勝利是因為提前得知題目,那這次二人同等條件,誰會勝利?
朱鵲觀察戰場,默默計算雙方的輸赢變化,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影響。掰着手指算到最後,還是林逢春赢對自己最有利。
重新安排并不麻煩,夫子們很快拟好新題目,筆墨紙硯都是現成。
林逢春有過一次經驗,更加沉着,她走到史康面前:“我們堂堂正正地再比一次。”說罷,進入高齋。
史康邁不開腿,陸序從他身邊經過,丢給他一個眼神。
這個眼神讓他緊張地發暈,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重新坐回考位前的。
仍是兩炷香,謝瑧卻覺得沒有方才漫長,林逢春的表現讓她信心倍增,十天的苦學不會白費。
太陽高懸,曬得衆人找陰涼處。等到二人考完出來,又是接着評卷。
不多時,袁文濟再度宣布結果。
他環顧四周,緩緩道:“我們審慎評判,是林逢春勝了。”
“好!”蔣峻伯當即抑制不住激動,謝瑧亦驚喜地望向林逢春。
“兩次比試,林逢春的答題風格和水平都很穩定,而史康這次遠不及第一次,其中‘吾庸多矣,非吾憂也’一題,全部偏題。”袁文濟補充,“如果誰有異議,随時查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