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石懸崖上,海風撲面,帶着鹹鹹澀澀的濕氣。
這裡是海岸邊視野最開闊的位置,這幾天沒事的時候,文筝喜歡呆在這裡,聽海水拍打礁石的聲音。
穆聞竹懷裡抱着一束玫瑰,一隻手捏着裙擺彎腰,小心翼翼裝點出自己心裡最浪漫的場景。
謝一舟之前還吐槽這套方案太土,今天一大早就親自送來這些花,穆聞竹發誓,以後再也不在背後蛐蛐她了,她真是個好人。
餘晖落在花瓣之上,映出一顆心形,還未蒸發的露珠被照耀成一粒粒細小鑽石,細碎的光芒閃爍,又被濕潤的海風吹散在沙地上,留下濕潤的痕迹。
穆聞竹放下最後一朵,下意識往衣服上蹭蹭 ,即将觸碰到的時候捏捏手心,借海水沖幹淨剛沾上的泥點。
她出來的時候特意換了衣服,可不能再弄髒了。
做完一切,穆聞竹從口袋裡掏出四四方方的盒子,戒指是找人定制的,之前很滿意,現在她覺得有點不搭了,但是來不及換,之後結婚再買更好的。
謝一舟之前問過,明明可以緩緩,為什麼那麼着急。
穆聞竹也不知道,隻是心裡有道聲音,從在節目裡遇到文筝開始,就一直在提醒她,一定要在這裡求婚,要盛大的,難忘的,不留遺憾的。
至于為什麼晚了,又有什麼遺憾了,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穆聞竹久久未歸,謝一舟逮着機會霸占她留出的空位。
拿牙簽叼了個哈密瓜,她懶散地靠着椅背,身子往文筝的方向歪。
“你倒是坐得住。”
文筝不置可否,慢慢道:“要我給你讓位置嗎?”
謝一舟去看她身邊的人,那人身子一下繃緊,随時準備逃離。
“……你還有心情管我?”謝一舟意興闌珊,“再不去找她,就不怕她傷心過頭從懸崖上跳下去?”
“她半年前就來旁敲側擊問我,你現在還在猶豫,真傷人心。”
文筝抿唇,酸澀難言。
【文筝怎麼還不去找穆聞竹?不會到最後後悔吧?】
【導演組為什麼不切我姐的鏡頭!!我要看牽手!!!】
【話說隻有穆聞竹一個人走了诶,其他人呢?】
【剛來,坐在文筝旁邊的人是誰?】
文筝起身,丢下一句話:“你坐我位置吧。”
謝一舟盯了會她的背影,不知道該不該感謝她走之前還為自己考慮。
算了,她還是好人做到底吧。
玫瑰花瓣随着微風搖搖晃晃飄至文筝眼前,她擡起手,握住那片火紅的花瓣,如同握住了那人瘋狂跳動的心髒,她整整衣擺和頭發,才慢慢往上走。
“砰——”
行至半路,遠處已經暗下的天空突然迸發出一道光彩,後面還有幾條光線緊跟着。
崖邊,穆聞竹剛剛發現自己擺好的愛心被風吹缺了一個口,正在極力補救。
那幾道光升至最高處,散成一朵朵絢爛的花,照亮了穆聞竹驚愕的表情。
啊?現在?
想起煙花背後代表的意義,穆聞竹身子僵硬,愣愣地看着花海被吹散,散在空中,落在海面。
她眯眯眸子,在飄揚花瓣的間隙,熟悉的身影正在走近,最後,停在她身前。
穆聞竹深吸一口氣,抖着手去摸盒子,想站起來正式來一遍。
但剛剛蹲太久,腿麻了,她身子一晃,單膝跪在地上。
算了!
穆聞竹破罐子破摔,順着這個姿勢遞上戒指,聲音微啞:
“筝,筝筝,嫁給我好嗎?”
剛剛走過來的時候,文筝特意看了眼她的鞋。
嗯,這次終于不是人字拖了。
而且穿得特别正式,特别漂亮。
文筝嘴角微微翹起,握住穆聞竹抖得不成樣的手,半蹲下來,視線和她齊平。
“好,好的,我願意的。”
她重複了三遍,一字一句砸在穆聞竹心尖上。
這還不夠,穆聞竹取下戒指,套着文筝左手無名指,這輩子都得套牢了。
她将戒指推到底,心跳難以平靜,臉上的笑意壓不住。
好開心呀。
文筝蜷了蜷手指,熟悉的緊繃感。
她眼前泛起模糊。
是眼淚嗎?
她閉了閉眼,模糊并未消失。
文筝看不清穆聞竹了,但她知道,穆聞竹現在是笑着的,這就夠了。
恍惚中,她被一股力拉着,跌進溫暖的懷抱裡,唇上的柔軟讓人沉迷。
唇齒相依間,文筝的意識緩緩抽離,最後,徹底陷入黑暗。
“……筝筝?”
——
“滴——滴——”
小白的腦袋靠着病房冰冷的牆面,身子不斷往下滑。
一個激靈,她清醒了一秒,卻來不及穩住身體,狠狠坐在地面上。
“哎呦……”
小白揉揉摔疼的屁股,痛感把睡意全趕走了。
她咂吧咂吧嘴,坐回椅子上續覺。
“來床上睡吧。”
清澄柔和的嗓音從病床上傳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