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筝微笑不語。

敲打完文筝，沈明珠還是不放心，她從兜裡摸出手機：“來，跟阿姨加個聯系方式，聞竹有什麼情況都跟我報告，聽說你們公司裡有很多姑娘喜歡聞竹？你提醒一下她們，讓她們把那些小心思收起來。”

沈明珠眼睛向下睨，語氣裡帶着警告，說起穆聞竹的成就時，滿滿的自得，藏都藏不住，她也沒想藏。

“我們聞竹學曆高、長得好看、工作好，不是那些小職員能攀得起的！而且她已經有良配了，白氏集團千金，剛留學回來，她們兩人從小一起長大……”

沈明珠頓了一下，突然擡眼，想起來了。

“你，你不是宋家那個女兒嗎？！”

文筝咬舌尖，還有她的事？

沈明珠眯着眼睛，越看越像，起身坐到文筝身邊緊緊拉起她的手。

“你……”

穆聞竹極限十五分鐘趕回來，心裡不停打鼓。

早知道不說了，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來到家門口，門虛掩着，穆聞竹心裡發緊，臉色泛白。

她指尖顫抖，搓搓臉，一進門對上兩雙眼睛。

“……”

穆聞竹垂頭，深深歎氣，整理好心情才走進去。

“媽，你怎麼來了？”

“什麼話？媽不能來看看你？”沈明珠眉眼上揚，壓不住得意，還故意做出嗔怪的樣子，“你怎麼從來沒和我們說過，筝筝在給你當秘書？真是的，你說了我也好帶點東西來關照關照嘛。”

穆聞竹臉上一變，眉間紋路加深：“媽！”

她身高腿長，幾步走過去把沈明珠拉起來：“你怎麼能自己跑出來？我還要忙，你先回去吧。”

“我不放心來看你，你還趕我走？”沈明珠眼中滿是失望，淚很快蓄滿眼眶，十分委屈，“你這孩子，怎麼和我這麼不親？把你辛辛苦苦拉扯大的是誰……”

沈明珠聲音像一把小錘子，錘的力度不大，卻長久不停歇。

穆聞竹腦子發漲，說不出狠話，隻能千哄萬哄把她送走。

還答應了要帶小白一起回家吃飯。

門關上，隔絕了沈明珠聒噪不休的絮叨聲。

從沈明珠認出她開始，文筝就一直沒有做出過回應，臉色平靜，沒有别的情緒。

穆聞竹舔舔幹澀的唇瓣，心情沉落谷底，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能緩和氣氛。

文筝也不為難她，拿出合同遞過去。

“這是《偶像訓練營》的合同，小小那邊已經簽好字了，您看看。”

小小？喊得真親近。

穆聞竹吐槽完，想扇自己，這時候還能想别的。

她不在狀态，合同上的字根本沒進腦子。

“可以，讓宣傳部準備宣發吧。”

文筝眼神怪異：“杜小小是總部的藝人。”

“噢，我忘了。”穆聞竹閉閉眼，思緒走得很快，找話題，“她是你朋友嗎？我去把她簽過來陪你？”

“……”文筝揉揉鏡片後的眼睛，緩緩道，“不用了，宣傳部走了一大批人，别給他們增加工作量了。”

“嗯？為什麼？”

文筝蹙眉解釋了一遍。

穆聞竹沉默了一會：“那就再招點人來。”

“那，我去通知人事？”

“你招吧，和以前一樣，招你喜歡的。”

“……我喜歡？”

文筝緩緩睜大眼，反應過來了。

秦成玉說穆聞竹謹慎，找不到弱點，怎麼可能。

穆聞竹身子僵住，欲蓋彌彰：“我喜歡，我喜歡你招的人。”

“……穆總，你當我是傻子嗎？是在耍我嗎？”

穆聞竹眼皮跳跳，上個月的那通電話裡，文筝也說了幾乎相同的話，讓她心驚膽跳了一個星期，最後什麼都沒有。

之後顧宛白說要解約，忙起來了，她都快忘了。

穆聞竹不自覺往那個房間的方向看，吞了口口水。

“那裡有什麼？”

文筝起身，手壓住門把，進去前，回頭看了眼穆聞竹，卻隻能看見她低下的頭，及肩的墨發被低低地束在腦後，幾根發絲垂下，遮住她的側臉，看不清表情。

這個房間很奇怪，沒有窗戶，透不進一絲光亮，走進去幾步就被黑暗吞噬。

借着門外的燈光，文筝看清了靠近門的一角，呼吸微頓。

她走上前，指尖拾起其中一張照片，上面兩個女孩親昵地貼在一起。

右邊的女孩抱着一本厚厚的書，遮住半張臉，表情僵硬，眼珠子黑沉沉的，像恐怖片裡的洋娃娃。

文筝嘴角動了動，思緒回到五歲那年，隻是在她的記憶裡，并沒有另一個人。

那人比她還矮一點，沒看鏡頭，而是揚起臉盯着她，很開心。

文筝把照片貼回原位，看向四周。

五歲、六歲、初中、高中……

她在笑、在哭、在看書、吃飯……

幾乎人生中的每一瞬間都被這人記錄下來，好好珍藏在這裡，沒有落下一絲灰塵。

有點羨慕，文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