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常說的球速,球威,球質,本質都是由一個東西決定,就是轉速。”
“轉速?”
“嗯”
……
星空下,河堤的草坪堆放着散落的棒球,球棒,路燈下蚊蟲的飛舞,河邊盤腿而坐的兩人,額頭汗水流淌而下,卻沒有人去理會。
禦幸摘下帽子,抓起汗濕的頭發,朝上搙起,幾絲散亂的額發散落,搭在鏡框。月看着那幾縷發絲,微微出神,良久,突然說道“謝謝。”
“嗯?”見他神情似有幾分歉意,唇角挑起,笑着說道“沒什麼謝不謝的,我們是搭檔不是麼。”
“嗯”月說完放松的向後躺去,四肢攤開,閉上了眼睛,被臉旁的青草葉蹭刮的臉頰,帶來絲絲癢意,清爽的草木香撲鼻而來,也讓月的大腦,這幾天來第一次放松,困意奔湧而上。
禦幸坐在他身旁,看着他閉上眼眸,沒有出聲,雙手撐在草坪,安靜的仰望起了星空。
誠如他所言,他從不覺得今天的“失誤”是源于先發的壓力,而剛剛投球的表現和觀察,阿月的身體也确實沒有任何受傷的迹象。難道真就隻是突然心血來潮想實驗控制球速?
【即使最終是要犧牲這份天賦,我覺得是值得的。】
背負了這種決心的人,會在事關淘汰的正式比賽上做這種事嗎,如果不是,那又到底是為什麼呢。
飄動的雲朵遮住明月,眼前蓦的變暗,灰暗的視野突然浮現正對投手蹲下的人,一絲靈感劃過心頭,又突兀消失,找不到蹤迹。
不,也不算找不到蹤迹,主要是這個猜測,實在有些過于離譜了。禦幸眉心微皺,坐直身體,但細想,卻又似乎是唯一能說得通的答案。但是,為什麼?
如果阿月真是因為那個人,而不敢投出豪速球,什麼情況才……禦幸瞳孔驟然縮小,被心裡的猜測一瞬間震驚的難以言語。他回頭看着身邊似乎已經安睡的臉龐,腦中以此推演利弊權衡,竟一時也拿不定主意。會是因為這個嗎,面臨這種兩難,才選擇了這種冒險的折中方式?
黑暗寂靜的棒球場側,二層辦公樓内的窗戶燈火明亮。
克裡斯站在辦公室中間,安靜看着對窗而立的片岡,等待他的決定。
就在剛才,今天球場上突發的情況他已經一字不漏完整的複述給了教練,讓相如先發,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片岡在這個賽段做下這個決定,對相如的期望,卻被人輕易的放棄,這也是他為什麼在那一刻如此生氣的原因!相如月他,把那個投手丘當成了什麼?把這場比賽當成了什麼??
“你似乎過于急躁了,”那種強硬的質問并不是他的一貫溝通的風格,鏡片後的雙眼如利劍看向克裡斯,似乎在窺探他的内心。“為什麼?你在着急什麼?”
“我隻是……怕輸。”說出那兩個字後,語速開始變得順暢,克裡斯與片岡對視,認真的說道“夏季賽沒有重來的機會,而相如卻顯然還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是嗎。”片岡未置可否,視線落到棒球部的日記上,背負未能上場的學長們的期望,走完這個夏天。這是那個孩子自己親手寫上的話,做下這個決心的人,幾天的時間裡,就會忘卻嗎?
片岡輕輕敲擊桌面,良久,說道“你先去休息吧。輸赢固然重要,但作為捕手,你的心必須保持絕對的冷靜。一旦眼睛被情緒蒙蔽,就會難以看清真相,下不為例。”
“是。”克裡斯微微彎腰,開門離開。
走到辦公室外走廊,黑暗的拐角處,才停下腳步,靠到牆壁的瞬間,才覺察不知何時,背部已被冷汗浸濕。克裡斯手輕輕撫上右肩,日益增加的疼痛在告訴他,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