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月光清澈明亮,草坪上三人對立而站,中間手機屏幕的微光照亮幾人胸口的衣襟,屏幕裡居家而坐的生田神情嚴肅,蒼白的鬓發和專業的用詞,讓人對他的職業不會有半分錯疑。
生田眉心緊鎖,說完最後的總結,忍不住說道“你們也給我盯好這小子,一旦他有異常立刻給我打電話,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他的傷勢情況。”
“是,謝謝醫生。”屏幕外月和禦幸猶如被教導主任抓住的學生,情不自禁雙腳并攏,立正站好,鄭重的答複道。
生田點點頭,關掉的視頻恢複到主界面,克裡斯收起手機,對着二人道“放心了?”
兩人乖巧的點頭,心底剩餘的一些細微的疑惑在醫師的威懾下也掩埋下去。
克裡斯說道“我的傷不在接球的左肩,所以不必為此收斂力道。”
“是!”月臉頰微熱,因為學長一直似乎在減少與自己的投捕,所以想當然以為傷勢是在左肩,沒完全弄清楚就做了多餘的事,是他的問題。
“嗯,下場比賽要全力以赴。”
“是!”這聲比剛才回應的更響亮,克裡斯看着他明亮起來的眼眸,點點頭。下一戰市大三,相如是必不可少的戰力之一,能在賽前恢複他的狀态是幸事。
深夜的生田家,桌面漆黑掉的手機屏幕沒有迎來主人的觸碰,生田取下眼鏡,指腹揉捏着鼻根處,放下手,微微歎息。他也不知他這一步是對是錯,大概那一刻少年的神情太像那時的他了……
“這不行!你就别想了!”
“拜托了。”克裡斯鄭重的說道“我保證,這最後三場比賽後,我一定會坦白,好好治療。”
“你!你真的是!太胡鬧了!”生田氣的唇峰微抖,直言道“一場一場又一場!你這胳膊是不是不想要了!現在還想要我做你的幫兇,幫你隐瞞同伴,你怎麼想的?!”
“生田醫生,”克裡斯眼神堅定,一字一句道“我相信醫生您的判斷,目前為止一直都遵循着您的醫囑,胳膊也還遠沒到那一步,最後這三場比賽,對青道至關重要!我們決不能敗在這一步,拜托您了。”
生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彎下身軀的少年,良久,深深歎了口氣。克裡斯卻知道,這是他對自己的回應,他擡起頭,看着眼前精神矍铄的老人,心底再次慶幸,自己找到了這裡。可以說是他一力拯救了自己,讓他能一直堅持到現在。
生田隻能再次提醒道“記住,一旦肩膀出現持續壓痛時,必須立刻停止,進行休養治療,聽到了嗎!”
“嗯,謝謝您。”克裡斯彎下腰,朝這位老人再次鄭重的鞠躬。
這終究是他自己的人生,作為醫生,他能做的也隻能是盡力跟他守住底線,給這個少年的未來留下一線光明罷了。生田輕輕撫摸着相框,幹澀的雙眼閃過一抹痛楚。
天空肚白,青心寮漸漸嘈雜,開門咯吱聲,走動聲不絕,不多時都穿戴整齊在B操場排好陣列,安靜的球場大門,片岡一人踱步而來,細小的沉沙随着步子濺起蕩開,戴着墨鏡的臉看不出神情。
“一軍随我到A操場,二軍坂田負責安排訓練。棒球部憑實力說話,有想法就拿出能打動我的實力出來,聽明白了嗎!”
“是!!!”
最後一段莫名的話有人聽懂有人迷茫,但不妨礙衆人用最大的聲音回答!
散開的人群幾張心虛的臉龐快速離開,倉持見狀不屑的嗤了聲,“果然哪裡都會有垃圾。”
“什麼垃圾?”身旁的川上沒聽清,側頭問道。
“沒事。”倉持轉身,走向球場的臉龐冷酷異常。一向老好人面相的前園臉上也是罕見的難看。
“這事監督怎麼會知道。”守田臉色蒼白,額角冒出的冷汗順頰而下,語氣倉皇。按道理不可能的,那時候明明隻有他們幾個在場。
“我怎麼知道,該死,早知道就不說了……”
“行了!也不一定就是說的我們,不要自己吓自己了。”話雖這麼說生川卻也心知肚明,主要時間上太巧合了,看兩人還是心神不穩的模樣,害怕他們不打自招的生川隻能再次安撫道“主要現在後悔也沒用了,即使真說的是我們,監督既然選擇這麼隐晦的警告,就代表也不想這事鬧大,以後都再多注意就行了。”
“嗯。”
“砰!”熱身後的兩人默契的組成一組,走到球場一角進行傳接球。手套清脆的聲響讓禦幸臉上帶上一絲笑意,說道“看來昨晚休息的不錯。”
“嗯。”月揚手接過他傳來的球,這些天懸在心底如鲠在喉的問題終于解決,輕松的狀态下球路也變得明朗。
片岡的瞳孔映射着傳接球的兩人,雙手環胸,站在球場一壘側休息區前。墨鏡的掩蓋,沒有人發現片岡的視線一直跟随着二人,心底的疑惑愈加濃厚,眼看晨練已經臨近結束,卻還是沒能得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