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擊的聲音裡,就數他的腦殼碰撞地闆的聲音最為響亮,與之俱來的疼痛當然也相當可觀——
兎沼笠短暫性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段時間後雖然理智回籠,但頭部傳來的陣陣餘波仍舊讓人吃不消。他隻能一邊咬牙強忍,一邊胡亂想着各種奇怪的内容。
「如果我還能活着回家,明天要記得把兔美醬晾在外面暴曬一頓,,今天也沒有帶便當來,突然想吃祖母的烤松餅……新發售的遊戲卡帶叫相谷燒給我好了,不過他現在還有閑錢買卡帶嗎…………」
…………
背後冷冰冰的,眼前濕漉漉的。兎沼笠忍耐着疼痛,掙紮着在墊子堆底下扒拉扒拉,試圖找出一塊縫隙,然後自己支棱起來。
右手順利地從墊子底下穿了出來,兎沼隐約間好像聽到了一點匆忙的腳步聲,又開始猶豫要不要開口。
「應該怎麼說來着……麻煩你,或者換更熟悉一點的語氣……??」
手腕被粗粝的掌心包裹住,借由對方手上不小的力道,兎沼笠一下就擺脫了軟墊的桎梏,重新接觸到了新鮮的外界空氣。
“非常感……謝…………?”
金橙色的眼眸一下子倒映出來人的面容,無論是熟悉的發色,還是稍顯瘦弱的體型,都昭示了一件事。
是他躲了整整一周的日向君!
在兎沼笠本能地躲開視線之前,意識卻被日向的表情率先吸引。
在光線并不充足的室内,明暗的分界也變得模糊起來。大塊的陰影落在日向的臉上,沒有強光直射的瞳孔裡莫名溢出了一些與他本人平日形象截然相反的陰沉郁色。
就像黑洞一樣,無論是誰的注意力,在那一瞬都無法逃離被他的雙眼所吸走的命運。兎沼笠的精神在日向鷹鹫一樣銳利的眼神注視下憑空分成了兩半,理智的一半為他辯白,誰被躲了一星期都很難不會生氣。感性的一半卻在為他自己感到委屈。
已經拒絕的夠明顯了吧,為什麼還要來幫忙。
手腕處的皮膚後知後覺地将信息傳達到大腦,五根手指将他腕部的一點軟肉擠壓得變形。有炙熱的溫度源源不斷地透過肌膚傳遞過來,和供血困難而越發冰冷的指尖對比,簡直燙得吓人。
明明已經決定要讨厭你了。
在表情不受控地軟化之前,兎沼笠率先打破了二人對視的僵局。他掙紮着收回了被抓住的右手,注視着日向翔陽的袖管,磕絆卻完整地說出了道謝的話。
“不必道謝的,兎沼同學。”
陌生的氣味驟然接近,霸道地闖進他的嗅覺神經。日向翔陽伸手撥開了他身上壓着的兩塊墊子,又在做完這一切後迅速拉開了距離。
橘發的少年由蹲着的姿勢站起,彎腰對仍舊坐在地上的兎沼笠伸出了手。
“兎沼同學。”
“地闆很涼,先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