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曆了好一番拉扯以後,這場練習賽最終還是落下了帷幕。
啪嗒啪嗒掉落的汗水浸濕了胸前的一小塊運動服,腦海裡一陣模糊的回放畫面,直到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兎沼笠才堪堪晃過神來,微微擡起了頭。
雙目閃光的翔陽不知何時已經湊了過來,雙腿叉開作半蹲狀,舉起雙手,眼睛閃閃的。
他很快會意,不輕不重地和好友擊了個掌,相碰的掌心發出清脆的響聲,一如兩個人此時的好心情。
作為不正式的“搭檔”,在剛才的比賽裡,他們可謂是出盡了風頭。有披荊斬棘的顯眼誘餌在前,還要提防藏在暗處的靈活派攻手,其中酸楚不必多說。
一時間,聚集在他們兩個人身上的視線都有些過分炙熱起來,兎沼笠默不作聲地加快了喝水的速度,試圖悄悄把自己的腦袋塞在毛巾底下。
“……”
用不了多久,從耳側垂下的毛巾就傳來了不妙的拉扯感。笠反應很快地拽住了布料兩端,但還是抵不住對方的熱情——毛巾從握緊的手裡溜走了。
“幹什麼呢,趕緊起來做收操——!”
西谷夕就着搶走的毛巾拍了拍學弟的腦袋,在後者微擡的視野裡咧嘴笑了笑。
一滴墜在額側的汗珠随着肌肉的移動滑落,融進了他的眼睫裡,害他不由自主擡起了下眼睑,勾勒出銳利又幹脆的一痕線來。
明明知道這點攻擊性不過是浮于表面的肌肉作用,兎沼笠還是有些介懷,怕西谷前輩又給他來個超有男子氣概的喚醒頭槌。于是他相當聽話地點頭答應,被領走去做賽後拉伸了。
圍觀許久的菅原孝支盯着他們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存心的,西谷夕在拍完後輩腦袋以後,就順勢把毛巾又留在了對方頭頂上。兩邊長長的軟布垂下來,總給人一種奇怪的既視感……
是什麼呢?
*
最後當然沒有逃過被教練單獨留下來說教一通的命運,被訓完以後整個人都變得蔫嗒嗒的,但是他還是認真地承諾了會努力改正,得到了烏養教練的點頭認可。
“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關鍵是要把握現在啊。。”
烏養系心斂下眉眼,給出了完全發自内心的誠摯建議。他對這孩子的過去了解不深,但是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就得承擔起責任起來。
對于隊伍,對于他而言,這份羁絆的意義都不止依托于單方面的情感付出。而且光知道可沒用,你得多嘗試着去做才行。
垂目凝視着眼前這個孩子的發旋許久,烏養系心最終選擇拍了拍他的肩膀,朗笑出聲。
“好好幹吧,别怕被拒絕,聽見沒有!”
“我知道了,謝謝您。”
藍發少年點頭應答的動作頓了頓,他明白這次談話已經走到了尾聲,是非道别不可的時候了。
“再見……明天見,教練。”
他禮貌地半躬了上半身,柔軟的金橙色眼眸極快地和烏養系心對視了一眼,随後便跑走了。
“哼。”
沒好氣地哼氣一聲,烏養抱臂看了他遠去的背影一眼,到底什麼也沒說。
隻在心裡暗暗腹诽,真是個難叫人讨厭的混蛋小子。
*
在小武老師的不懈努力之下,他順利帶回來了東京強化合宿的好消息,隻要條件允許,校方同意教練和老師帶隊前去遠征。
對于兎沼來說,這簡直是這兩天裡收到的最好消息。因為部裡的隊友們完全被引走了注意力,再也沒時間過分關注他的日常了。
不明顯地松了松脊背,在完全激動起來的氛圍裡,盡管他在為日後隻用應對家裡的關心這件事而感到愉悅,此時也沒人看得出來,隻當他也期待着暑假的東京遠征。
“沒錯,為了能夠暑假去東京,你們需要得到家長同意的簽名書。”
“但在這個條件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前提……你們知道的吧。”
小武老師的面容突然變得格外嚴肅起來,他故意在開口前扶了扶眼鏡,營造出了極具教師壓迫感的氣氛,好久才開口。
“一個月的期末考試,絕對不能不及格啊。如果要補習,可能連暑假都要占用掉哦……”
“!!!!!!!”
話音未落,圍在一起興奮的排球部成員裡就有幾人震悚起來,宛如被從天而降的驚天霹靂砸了個正着,自内而外都僵化了!
本來還在暗自歡喜,兎沼笠突然被旁邊兩個人的超大反應吓了一大跳,大腦這才後知後覺地處理起自耳朵處收集的信息來。
所以這是……
他瞄了一眼左邊石化的影山,又瞧了瞧右邊掉渣的翔陽,難得地被哽住了。
“雖然征得了校方的同意,但如果要補習,還是要以補習為優先的……”
小武老師的補充簡直是壓倒這幾堆石雕的最後一根稻草,大駭之下,排球部的“不及格”四人組已經大步邁出了大驚失色的範疇,向缺氧窒息的領域一路狂奔。
“西谷!田中!逃避是沒有用的,緣下去把他們兩個抓回來!”
“影山已經不會呼吸了!”
“不及格,,幾分才算不及格啊!”
“怎麼會不及格呢?”
烏野男子排球部頓時陷入了混亂之中,揪着兩個同級生的後衣領,緣下力面色如常地拖着他倆走了回來,聽見月島的疑問也點頭附和。
“對啊,怎麼會不及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