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諾回到家,兩個剛到他腰的小子閃電似的從角落撲來。
“嘿咻!我的小乖乖們!”耿諾十分娴熟地接住二人,借着慣性在空中蕩了一圈,站正後順勢放下他們,腳步連頓都沒頓就徑直走向屋裡。
“哥哥!”弟弟們不滿耿諾的敷衍。
“諾諾回來了?快進來。”耿父在屋裡喊到。
耿諾進屋第一件事就是讓拖着病體的耿父趕緊去休息,“别忙活了,父親,我有話跟你說。”擡頭看了眼屋頂,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破了個洞,耿父随着他的視線看去,唉聲歎氣:“之前用防水紙補過的地方很快就風化了。”
他們一家四口住在一個破舊的石屋裡,成天不是這裡透風就是那裡漏雨,村裡大部分人家前些年都重新蓋了樓房,他們家原本也計劃着重新蓋房,就定在弟弟們出生之後,沒想到孩子一出生,又都是Beta,耿諾的另一位Alpha父親不理解一個A和一個O居然連生三個孩子都是Beta,竟然就這樣狠心地抛下他們父子四人離開了。
耿父在生産後落下了病根,前段時間又發現了癌變的病竈,别說重新蓋房,債都欠了一屁股。
最讓他們窒息的是,原以為Alpha父親真的是嫌棄耿父隻會生Beta才離開,後來發現,他是偷偷賭博在外面欠下巨額債務,現在他跑路了,催債的就要求他們一家償還。
剛剛成年的耿諾隻有挑起家庭的大梁。
他安慰父親,一會兒他去找村裡專修房屋漏水的老丁頭過來整體修複一下。
耿父擔憂地念叨:“那要好多錢喲……”
耿諾這才想起來還沒說正事。他簡單把情況跟父親說了一通,“雖然一個月隻能回來一次,但工資夠高,我一會兒就去聯系醫療艙,您先治療,剩下的錢我拿去還一部分債,免得這段時間他們騷擾您。放心吧父親,有了這份工作,咱們很快就能把債還清了。”
耿父大為驚喜,反複問了好多遍“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看着父親因為激動面色都多了幾分紅潤,耿諾也格外高興。
他先給了老丁頭翻修整座屋頂的錢,讓對方回頭去幫忙修繕一下;又去村長家遊蕩一圈,幫忙檢修一下村裡的大型器械,沒要報酬,隻是拜托村長和鄉親們在自己不在的時候多照看點家裡,尤其防着點那群催債的;之後給弟弟們一人買了一根過年才能吃上的熱狗棒,收到了感激不盡的弟弟們親手做的項鍊——他們一人折了一顆星星,放在拇指大小的玻璃瓶裡,串上彩繩,特别好看。
耿諾十分感動,然後趁機把他們送到了舅舅家。
在兩個弟弟哭天喊地的哀嚎中,耿諾和舅舅推拒拉扯了五個回合,總算把生活費塞到舅舅手裡。
父親治療期間沒法照顧兩個年幼的弟弟,隻能出此下策。
他承諾每個月會回來接他們一次,等父親病好了就讓他們回家,這些日子就先拜托舅舅了。
哄了十分鐘後,耿諾的耐心告罄,冷冷丢下一句“再不聽話就讓顧承硯上将把你們都抓走”,弟弟們打着嗝止住了哭聲。
從舅舅家出來,他又去聯系醫療艙。說是醫療艙,但跟那些帝星上等老爺們用的相距甚遠,他們能用上的,都不知道是人家淘汰了多少輪下來的廢品,按理說本該報廢銷毀的,但一些有門路的人會趁機把這些廢棄醫療艙帶回來,高價出讓使用權。
當然,大部分人家依然是用不起的。
對耿諾來說,父親和弟弟們就是他的一切,用不起也要用,他會努力賺錢。
回家的路上,路過村口的一片空地,幾個流裡流氣的Alpha少年聚在一起,耿諾沖其中一個Alpha少年招了招手,剩下的人便暧昧地擠眉弄眼起來。甚至有人前後挺腰做出一些不雅的舉動。
“亨特的小媳婦兒來了。”他們說。
耿諾朝他們扔了塊磚頭,然後對亨特說:“我需要你幫我個忙。”
朋友們哄笑着散開了,亨特這才不情不願地過來。
“說吧,我的傭金很高的。”
“臭不要臉,上個月我幫你們家耕地都沒要錢。”
“那是機器耕的,又不是你耕的。”
“機器是我制造的。”
“好好好你說了算,什麼事?”
耿諾有點不高興,亨特也不是很靠譜,但他找不到别人幫忙了。
“是這樣的……”
首次體驗醫療倉治療,能達到什麼樣的效果仍未可知,出門那天早上,耿父和耿諾都有些緊張,吃飯的時候耿諾使勁拍了拍破舊的收音機,企圖用廣播緩解一下緊張。
新聞播報從裡面斷斷續續傳出。
第一則新聞,主持人用誇張的語氣講述近期帝都出現的遠古神秘病毒的傳言。耿諾聽着太晦氣了,趕緊調到下一個頻道。
第二則新聞,主持人中規中矩的聲音不摻雜情緒地講述帝國上将顧承硯和萊特侯爵于昨日在迎賓大道發生沖突,顧上将當街将萊特侯爵絞殺,據悉,當時現場圍觀群衆達數百人……
瘋了,更晦氣了。耿諾幹脆把電池摳出來,耳不聽為淨。
安排好父親的第一次診療,耿諾算了算接下來的治療費用和債務,心裡沉甸甸的。
“剩下的錢都在這張卡裡,發了工資我就會把錢打進去,如果走不了遠路,就讓亨特幫忙取錢。”耿諾囑咐父親。
落後的赫爾辛行星沒法像帝都那樣人手一個光腦,連存取錢都要去專門的銀行,路程較遠,耿諾擔心父親身體扛不住,亨特是和耿諾一起長大的,雖然整日不務正業,但多數時候還是會幫他的忙。
三天一晃而過,他隻帶着弟弟們親手做的項鍊和一個黑色帆布包便啟程了。
來到勞拉林尼大道第三個巷子,來接他的飛船早早停靠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