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個方面,雄蟲有自己的理解。伊卡洛斯反問:“保留曾經痛苦的過往,難道不會讓同伴更緊密地結合在一起嗎?”
“燕同學,請不要以人類的平權運動來衡量蟲族的鬥争。在蟲族,弱肉強食,失敗者将會失去一切。”對于這樣殘酷的社會規則,他顯得有些漠然。“現在是雄蟲勝利,因此雄蟲們可以吸納雌蟲,以組建自己的護衛軍團,來保證地位。可當雌蟲勝利,雄蟲甚至不會有踏出卧室的機會。”
那如果他以現在這樣一無所有的姿态暴露在蟲族面前,他又會遭遇什麼呢?
圖書館是有盡頭的,伊卡洛斯停下腳步,把書遞給燕嶼。他看見雄蟲的手上,指腹和虎口都有厚厚的繭。燕嶼也有,這是辛苦訓練後身體不可避免留下的痕迹。原本這和他印象裡的雄蟲是很矛盾的,現在他卻有點理解了。
“還有什麼問題下次還可以來問我。我每天下午都會來圖書館坐坐。”伊卡洛斯對他點頭示意,帶着淡淡的欣喜。“我已經很久沒有和年輕人這樣交談過了,雌蟲們總是太固守界限。”
燕嶼目視他在雌侍的跟随離開。
他突然意識到,從頭到尾,守在伊卡洛斯身邊的隻有一道影子般的雌侍。他所說的雄蟲護衛軍團一直不見蹤影。是另有隐情還是……他沒有自己的護衛隊?
這位對人類十分友好的雄蟲身上,似乎還有許多可以挖掘的秘密。阿拉裡克之前說停戰建立起白榄聯大,是因為雄蟲的意志。會不會與他有關?這位說着弱肉強食的雄蟲又有什麼目的?
這些秘密先不談,今天伊卡洛斯的出現正好給他帶來了一些靈感。
每天下午都會到圖書館嗎……
那相比于防守嚴密的鐘樓,這裡難道不是絕佳的埋伏點嗎?
*
9月5日下午兩點。
校方在反複審問中,終于确認安绛并沒有出賣人類利益,将她無罪釋放。
燕嶼為表歉意,第一時間去迎接學姐。
學姐接受了他的道歉,并體諒道:“唉,我知道你舉報的時候也是不知道是誰,隻是擔心有人危害人類。也怪我,隻想着找資料了。”
“不對,還是怪學校。”她痛苦地說。“該死的,我考的明明是社會學博士啊!要是我還在學社會學,根本就不擔心缺研究材料。上網一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燕嶼仿佛被她的話提醒了一般,低聲道:“學姐,我有圖書館的最高權限,裡面有很多蟲族典籍。不如我給你提供資料吧?”
“啊,會不會有什麼保密條例啊?”安绛猶豫不決,卻看到學弟歉疚不安的眼睛。
“沒事的,不對外說就行。”
安绛心軟了,她畢竟不是經受過好幾年保密訓練的軍校生,對于這些問題的認知不夠明确。心想着不接受學弟的好意,學弟應該會一直内疚的。最終還是同意了。
燕嶼如釋重負一般呼出一口氣,想了想補充:“如果,學姐你還是覺得不安的話,不如就把你做出的研究給我看看吧,如果有需要保密的我就提醒你改改。”
多麼體貼的學弟啊!安绛喜出望外,正要抓住他的手好好感謝一番。
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巨響。
圖書館最上層的玻璃窗碎了,碎片正從空中紛紛揚揚落下。
安绛:“又發生了什麼?三天兩頭的。”
燕嶼垂眸,帶着一絲若有似無笑意,也輕聲附和:“是啊,真是一個多事之秋。”
是啊,這三天兩頭的,又發生了什麼?
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的學校工作人員也很想問。
隻見最高層的圖書館如今一片狼藉,玻璃碎片撒了一地,書架亂倒,而他們的雄蟲校長正躺在其中,不省人事。
而負責保護他的雌侍血流如注,被埋在書架之下。
除此之外,災難現場還有一道身影,穿着闆正的軍裝,手上淅淅瀝瀝地滴着血。他站在原地,神情冷漠。
一切都暗示着罪魁禍首是誰。
工作人員連滾帶爬扶起昏倒的雄蟲,忍不住對曼努埃爾投以震撼的眼神。
而他緩緩掃視一圈,忽而冷笑。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看來在他設局捕捉雄蟲的時候,也有一隻黃雀正在設局捕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