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内氣氛肅穆,仿佛被困在這個密閉空間裡的不是兩個會睜眼會喘氣的活物,而是兩座隔空相望的孤墳。
貝爾摩德專心開車,飛鳥徹羽閉目養神。
直到低調的小轎車繞了半圈,确信沒有其他人跟蹤,貝爾摩德才找到一個僻靜的角落把車停下。
“……我有多少時間?”
飛鳥徹羽早就在心裡算好了:“最理想的情況是在8天之内解決。”
松田陣平到達異常處理課醫務部的具體時間是在11點半,化驗科對比鑒别潘多拉需要8小時,特殊事件上交報告到審批需要12小時,下達任務報告敲定人選需要2小時,篩查松田陣平本身的關系網絡至少要48小時,基本确定方案和下一步人選需要12小時,公安通知各部門配合各類證件、不在場證明等信息至少12小時。
在此過程中,飛鳥徹羽可以保證是上下鐵桶一塊,消息絕對不會洩露——如果真的有人能逃過言靈審問和香槟的眼睛,那飛鳥徹羽就根本不可能在那安安穩穩坐上兩年了。
——不會有比潘多拉更有價值的情報了。
在此之後,公安内部肯定是有卧底的,這也是在飛鳥徹羽明确提出沒必要理會組織那邊的“釣魚”行徑,黑田兵衛堅持如此的原因:
接下來就是公安内部的篩查。
保守估計又要三天。
而根據之前組織的經濟損失判斷:至少有權利插手負責組織外勤工作的幹部級别成員,琴酒和朗姆都不在,負責日本分部的匹斯克是半個廢物,短時間内沒人可以迅速接手。
綜上,确切時間總計七天,其中所有涉及環節均按照最高效率且無意外狀況發生考慮,多的那一天算作留給琴酒的通勤時間。
“從今天開始算8整天,在此期間内你的所有行為,我都可以及時反映并兜底,超出部分就可能要考慮風險了——說不定琴酒會請你吃槍子……”
“你怎麼能判斷琴酒不在日本?”貝爾摩德自己都沒能收到這個消息。
這種類别的情報,難不成除了她自己,組織裡還有别的幹部給他通風報信?
飛鳥徹羽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像是在糾結她為什麼會講這種怪話:
琴酒對于行動組,就像是所有人的顱腔内容物,表面上乍一看有還是沒有沒辦法用肉眼分辨,實際上有腦子和沒腦子之間的差距比人和金魚之間的差距還大。
琴酒在哪不是通過對比某地區行動組整體水平可以間接反映的嗎?
至于琴酒暫時潛伏起來不做任務?
組織的Top killer可沒有太多這種特權:)
“……最好抽空處理一下你在日本這邊的尾巴。”
七天之内,接連損失21處,就算匹斯克本人能沉得住氣,朗姆那個權力上瘾的老東西也得盯着他的錯處撕下兩塊肉來。
貝爾摩德的勢力主要是在北美,但是各個分部之間肯定不可能那麼境界分明,這次不下場的話,提早做準備減少誤傷。
“或者可以給匹斯克也遞點朗姆的把柄……要不再拱一把火——你能别用賽琳娜的臉做那種表情嗎?說實話有點惡心。”
“不,沒什麼——你要插手組織的派系鬥争?”
要不怎麼說,比起對手更狠叛徒——自己人才知道哪裡戳痛楚最疼啊。
飛鳥徹羽沉吟片刻,用指節輕輕敲擊車窗,發出有節律的脆響,這個動作貝爾摩德曾經無數次看見過,在香槟和琴酒當年狼狽為奸的時候。
這意味着香槟八成又在打什麼傷天害理的主意:
“不,不是現在。”
飛鳥徹羽摸出一枚羽毛挂件,丢給貝爾摩德:“去籠目地下四層,報我的全名,走傳送門能節省通勤時間,往返票,一次性的。”
唯一的麻煩就是,走傳送門屬于非法入境,不過反正貝爾摩德也是用假身份和假證,四舍五入就是沒影響。
貝爾摩德抛了抛,放進胸前的口袋裡:“車載冰箱裡面有給快鬥買的零食,到時抓緊放進冰箱裡,不然會化,你要的東西在後備箱。”
“知道了。”
*
飛鳥徹羽回到家的時候,客廳的挂燈時針堪堪走過三點。
把睡成一團的黑羽快鬥從沙發上挖出來,睡眼惺忪的小孩頂着一頭毛茸茸的小炸毛,環住少年的脖子,含含糊糊道:
“……才回來。”
蹭蹭飛鳥徹羽的脖頸,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着。
飛鳥徹羽把困得皺皺巴巴的小孩抱好,放回到床上,但是黑羽快鬥困糊塗了,環抱着不肯撒手。
少年撐起自己的重量,注意不要壓到他,拍拍快鬥的胳膊:“……松開。”
“不要,”黑羽快鬥有些清醒了,手腳并用像隻小考拉一樣,緊緊扒住飛鳥徹羽不松開,“我要和你睡。”
“……我今天還沒洗。”
一身酒味加火藥味。
“那你快去,我等着你,快去快去。”
飛鳥徹羽企圖掙紮一下:“你十一歲,應該自立了。”
黑羽快鬥又擺出那種标志性的,耍賴似的撒嬌,先是“kkk”的裝傻笑一笑,然後黏黏糊糊地念經:“明天再自立嘛我要嘛我要嘛我要……”
“好好好行行行,”飛鳥徹羽被吵得焦慮症都要發作了,妥協的飛快,“你别念叨了。”
招式老套有什麼,管用就行呗:b
被偏愛的小孩向來有恃無恐,我哥就是最喜歡我!
“先松手,我去洗澡,”飛鳥徹羽拆了頭發,蒼白微卷的發絲垂落下來,籠罩在兩人身上,像是被網俘獲,“你先睡你的。”
黑羽快鬥覺得自己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我要跟着你。”
“……我是去洗澡。”
“那我在外面等着!”
飛鳥徹羽伸手去捏黑羽快鬥的癢癢肉,措不及防被襲擊軟肋的小無賴一時不查大意失手,跌回到柔軟的被墊間,左扭右扭把床單滾得亂七八糟。
“很晚了,你先睡。”飛鳥徹羽貼貼黑羽快鬥的額頭,将捕夢網挂在床頭,喚來手套執事整理床鋪。
飛鳥徹羽不耐煩做家務,不擅長也不願意練,也不好一直坐享其成幹等着别人做,所以幹脆蘇生了一批乳膠手套專門用作處理家務。